“我曾经想过,人这一生到底该怎么活,才算是有意义的。长恭这一生都在为齐国而活,保家卫国是他的信仰,他为此甘之如饴。而子忧,他有他追求的道,他所做的一切,全凭一股热忱的侠义之心,义就是他的信仰。这就是他们的人生,他们的活法。”我羡慕长恭和子忧能有自己的信仰,内心也产生了朦胧的向往。
我的内心充斥着感动,也有一种坚定的向往,“他们都有自己的信仰,而我却没有。一直以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从未想过更深的事,可是长恭和子忧提醒了我,人不能单纯为活着而活着,那样太没意思了。现在,我做着和子忧一样的事,我终于能够理解了子忧和长恭,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自己的信仰。也许,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信仰吧。”
人不能一辈子为了活着而活着,我也要去追求自己的道。
我要帮助这些无父无母,没有家世地位的孩子,让他们将来能够在这世间安身立命,不再被人看轻。
宇文邕听完,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我,“青蔷,若你是男儿,我定会要你拜官入朝,与我一起共创大业。”
一场谈话之后,我和宇文邕之间,前嫌尽释。
宇文邕走了,青澜却留了下来。
“夫人,青澜有桩事一直没与你说,今日,我想跟你坦白。”
看着青澜担忧的眼神,小心翼翼的样子,我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测。
“陈国那边来信了,陈顼他没死。”
我的心“咯噔”一下,瞬间凉到了极点。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得到陈国皇帝死亡的消息,我就隐隐猜到了,可今日亲耳听青澜所说,我还是接受不了。
“他被附近的渔民救了,逃过了一劫。夫人,你要当心,小心他会派人来报复你。”青澜在替我担心。
“他中毒受伤,又落水了,这样都没死?为什么,他这样的人居然还能活着,而子忧那么好的人却死了?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感到强烈的失望和愤怒,心中仿佛翻滚着滔天的怒海。我失控地把桌上的茶盏一扫而空,“砰”地一声,茶水四溅,茶杯飞裂。
愤怒过后又是说不出的伤心,眼泪倏地落下来。
“夫人,虽然他得救了,可他在水里泡了太久了,邪寒入脑,得了头风病,每每头风发作,痛不欲生。他既中了毒,又有头疾,估计活不了几年了。夫人,你也算大仇得报了。”青澜见我情绪不稳,急忙安慰道。
“什么,陈顼得了头风病?”我抓住了要点,疑问的眼神向青澜征询,得到她肯定的眼神,我顿时笑了,冷声道,“自古以来头风病便无人能根治,这病发作起来头痛眩晕,眼盲耳聋,生不如死,有多少皇帝都是死在这病症上面。陈顼居然得了此病,真是报应啊,他该死!”
陈顼,我就等着,等着你被慢慢地折磨到死的那一天。
时光荏苒,急景流年,不觉间已过了四个春秋。
我穿着一身青色劲装,长发用一根细带高高束起,干净利落,俨然是江湖儿女的装扮。
“馆长,这钱你拿着,去给孩子们添置些衣物罢。”我完成雇主任务后,赶回了益坚馆,把这次所挣来的钱交到了馆长手上。
馆长感激地接过钱囊,有些心疼地看着我,“辛苦你了。子忧不在,益坚馆的担子全落在了你身上,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还是早日找个好人嫁了吧,别再如此奔波劳累了。”
“馆长,你别这样说,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看着孩子们开心,我也开心。没有他们,我也坚持不到今天。”我笑着转头望着在草地上玩耍的孩子,心里顿时如暖阳抚过,豁然明亮。
馆长看着我,劝道:“这些年,你一直一个人,也是辛苦。忘了子忧,找个人嫁了吧,免得如此辛苦。”
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随即轻声道:“我一个人也挺好的。”
有些人,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这辈子,能这样刻骨地爱过一个人,被一个人这样深爱过,便够了。
馆长已经多次说过劝我嫁人的话,知道劝不了我,他只能无奈地叹气。
馆长想起一事,问我,“这次出门,你和子忧的孩子有消息了么?”
我的神色一黯,低声道:“没有。”
这些年,行走江湖间,我也时时向人打听靖儿的消息,归云寺也时常去,愣是没有靖儿的半点消息。
这辈子,我还能找到靖儿么?
我伤心地望着草地上玩耍的孩子,不禁想道:“若我的靖儿还在,大概也有他们一般大了吧。”
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吸引了我的目光,她不同于别的小孩在玩耍,而是单独一人,手持着一根长长的红拂,轻盈地转动。红拂随风飞动,竟十分好看。
她在跳舞,这小女孩,小小年纪竟然会跳舞。
感觉到被人注视,小女孩停了下来,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看着我,露出一个略带怯意的微笑,好似晨曦下红花初展,十分漂亮。看来,是个美人胚子。
看这小女孩的模样,大约五六岁。小小年纪便生得这般好看,长大后定是个了不得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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