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醒有点抓狂,一下狠劲儿把大少整个儿提搂起来,准备送到前面当点心,没成想这“点心”散了馅儿,软泥一样挪不动道儿。

小五一伸手,掌上露出一锭银子,还嘿嘿傻乐,以为有银子老板就开心。

“她给我,让我给她买点心去。”

平常李醒看见银子眼睛就闪光,这次却像小五手上托一坨屎,皱了脸,揪起大少问:

“你媳妇,这什么路数!”

“不是我媳妇——!”

大少才记起自己逃家的勇气,一把甩脱李醒,跑到韩齐身边求庇护。

这几日在客栈混得爽,差点都忘记了根本,大少敢反抗他那不可一世的爹,走了那么远,怎能在这里前功尽弃。

李醒没辙,打发小五先去给“少奶奶”买点心,用小五的话,大少的新媳妇自然就是“少奶奶”。

看来司徒卉已经自行亮了身份。

李醒蹲在后厨房门槛上,有点头晕脑胀,脑子里转着无数念头,只有两个字——

女祸。

他为什么要收留大少来着,最初不过是想先看看形势再说,连着打上几架,就有大笔进账,感觉不错,却忘记了长远考虑。

这毕竟是南宫家的儿子,继承人,真跟南宫派结仇,他们怎会甘心罢手,放自己儿子在仇家待着。

一直打架一直进账就好了,可惜没人天天给你送钱来。也有些架没法打,打了也不一定赢。

李醒这几日架没白打,慢慢也摸清了自己的功夫底细。

李醒所学甚杂,李不老当年不负“武痴”名号,收集的旁门左道功夫当世怕是无人能比,这些全都悉数灌输给李醒。就像传给他一个巨大的数据库。李醒也算是天生聪慧,可以触类旁通,有这样的家底,理论上也该算得上一个高手,可实战却是高手低能,抵不住野生的逵子一记鬼头刀。

要知道,武学上有一个“练”字当头,是最大门槛。不练,光有武功秘籍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比如江西有个小门派,开宗立派的创始人是个将军,出身战场使长枪,徒弟进门先练棍后练旗杆,初始不过几两重的木棍,后面却是几十斤重丈许长的长杆,一身外力练出内劲,这种由外及内的功夫,除了下死功夫,没别的捷径。

像这种功夫,别说是李醒肯下这啥功夫,就是有这毅力,他的根骨也不适合这种横练的武功。

更何况李醒还不练!

其次是实战。从出山来混江湖,李醒做过的唯一正职就是行镖。

在镖局里混碗饭的人其实没有多少在武功上有大出息的,因为这行一般不会跑单帮,但凡还能靠着旗子和面子混过去的道儿,绝对不会去自找卖命的机会。

而这行有点像参军,活得久的人不是功夫高的人,而是会逃命的人,但凡遇上拦路的是硬底子,自己又不是头领人物,混在队伍里,随时都可以脚底抹油,一般不见自己人占上风是不会选择往前冲的。

搏一把还是逃命装死,这不是很难做出的选择。

李醒在这行学了一身的毛病,能不动手他绝不动手,能咋呼的绝不真干活,到头来,弄的谁也不知道他功夫到底行不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用老钱的话说,多半还是不行。

和南宫派打架不一样,李醒还真是在南宫派身上下过功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司徒卉不同,他知己之弱,不知彼之强。怎么打!

所以老钱回来,上来问一句:

“老板,咱是战还是和?”

战是不可能的。起码当下不能盲目力战。

可是也不能不战而败吧!

一个娘们找上门就把当家的堵在后面不敢出来,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可是求和,又放不下来这个面子。

老钱把李醒的心思看得明白,“不战,不和,咱还可以拖。”

果然李醒心动。

司徒卉从晌午一直呆到日头落了,并没有急着捉“老公”出来见,却拿银子指使着小五给她买这买那,把城外周边的好吃好喝的都搜罗了遍,又拿银子和果子赏了小五,把小五收服得妥妥的,每次得空进来,都要对大少说一句:

“少奶奶人好,仗义。”

老钱不知何时从街上回来了,司徒卉认出这多少像个能拿主意的人,便让老钱来给龟缩在后面的主事儿的带个话。

“她要住店。”

个怀心事的三个人:李醒、大少和韩齐,听了这个都有点傻。连一直装作处身事外的韩齐也忍不住皱了眉。

“能说不吗?”

老钱拿捏作态一番,“咱怎么也是开店的,这——拿什么理由说不让人住啊?……

就让她住。咱先把司徒姑娘安置了。再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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