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隐隐的头痛,打断了我的思绪。
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我拿起床头佣人为我准备好的药片,一饮而尽。
我好怕再次回到那个动物园一般的精神病院,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关于昨夜的梦境,我定意绝口不提。
楼下的饭厅里,妈妈出门了,阿姨去买菜,只有爸爸一个人在吃午餐,见我下楼,他亲切地招呼我坐到他身边。
“朵儿,快来尝尝早上新煮的皮蛋瘦肉粥。昨晚睡得还好吗?”他盛一小碗白粥放在我面前,关切地问。
“很好,谢谢爸爸。”
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拿起汤匙开始喝粥,好显得自然一些。
“对了,梅姨呢?我怎么没看见她?”我假装不经意地问爸爸。
“梅姨年纪大了,做不动了,就告老还乡了,现在的阿姨手艺还不错吧?来,多吃一点菜,看和不和你胃口。”爸爸岔开话题。
爸爸坐在我的身边看我吃粥,可是他注视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自在,是那种放肆地打量。
那眼神,不是一个父亲在注视女儿,而是……一个男人在注视一一个女人,又或者,猎手在注视他的猎物。
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直到渐渐地失去意识。
我闭上双眼前的最后一刻,只听爸爸粗重地喘息着对我说,“宝贝,来,爸爸抱你上楼。”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
看看表,凌晨一点,我一个人躺在自己的床上,就像中间从来没醒来过。
难道刚才和爸爸吃午饭也是我的幻觉?
回来几天,我已经快分不清妄想和现实,我觉得好累,于是迷迷糊糊向楼下走去。
客厅正中,弟弟的黑白照片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几案上,身穿格子衬衫的他腼腆地笑着,害羞的样子一如偶像剧里的纯情少年。
照片的前面是他最爱吃的红豆派和三文鱼寿司。
几支白烛和一柱香冒着袅袅青烟,脚下的火盆里还有冥币的灰烬忽明忽灭。
我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小舟他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死了!今天是他三年的祭日,你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吗?!”妈妈恶狠狠地瞪着我,含泪的双眼充满了怨恨。
忽然,一些痛苦而血腥的记忆碎片,散落在我的脑海中。
一阵剧痛涌上了我的脑袋,我摇摇晃晃倒在地上,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
又是一个无尽的深夜,我睁开眼睛,再次看见身边那个被裹尸布覆盖的尸体。
几天来,在这个家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合乎常理的,我已经快要被逼疯了。
当一个人彻底绝望,就会从心底生出一种大义凛然的勇气,我变得像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哪怕破釜沉舟,也不能活得不明不白。
我颤抖着伸手将尸体上的白布一把扯下,眼前的一切要令我昏厥过去了!
那是血肉模糊的方舟,他直挺挺地躺在我面前,眉眼里依稀能看出他的影子,可他的脸上七窍流血,身上也全是血迹。
我能感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那不是恐惧,而是心痛。
我最最亲爱的弟弟,你真的死了吗?
为何如此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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