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来到了出事路段,地上打斗痕迹犹在,摩托车摔倒的印迹宛然,但车子已不见了。
夜静悄悄的,月光明亮,视线很好,我们四下里望去,毫无半点动静,显然,摩托车已被那三人骑走了。
队长阴沉着脸,口中骂声不绝。这年头买个摩托车可不便宜,像我这样的工资,得不吃不喝干两年。
这时无可奈何,只能回去。我们正转身往厂里走,忽然听到路旁土坎下有人在呼救,断断续续的喊着“救命”。
队长立刻跳了下去,我们赶紧跟着下去。土坎只有半人高,月光下看得清楚,泥地上脸朝下躺着个人,身形瘦削,正在颤动着喊“救命”。
队长蹲下身来,把那人翻过来看,只见那人长发散乱,满脸泥污中杂着血痕。
麻子咋呼着说道:“队长,是这家伙么,搞他。”说着拿棍子就要上前去打,我一把拉住他说:“别打,这人我认识。”
队长回头狐疑的看着我,我走上前,拔开那人脸上长发,仔细确认没错,说道:“这是丁小姐弟弟。”
队长仔细一瞧,说道:“还真是,这家伙我见他来找过丁小姐好几次,不知道是她弟弟,还以为只是个老乡。”
那家伙正是瘦高个,他也认出了我们,满脸乞求神色,说道:“救……救我。”
我轻轻的扶着他坐起来,瘦高个不停的叫唤着喊痛。我检查了一下,他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伤痕,被打得不轻。我问:“你怎么回事,谁打你,能站起来吗?”
瘦高个虚弱的摇了摇头,细声说:“我背上可能中刀了。”我吃了一惊,赶忙看他背上,果然,衣服裂开个大口子,左肩下有一道刀伤,皮开肉绽,一动就渗出血来。幸亏伤口不深,不然早就完蛋了。
队长看了看说道:“得赶紧送医院,不然怕性命难保。”
我说:“那赶紧,弄上路面去,咱轮流背着去医院。”
队长说:“等等,我去厂里找辆三轮车来,长安医院有好几里路,背着走不快,你们先把他抬到路面上等。”说完立即爬上路面,匆匆向厂里跑去。
我喊道:“记得把丁小姐叫来。”
我和麻子七手八脚将瘦高个抬到路面上,瘦高个有气无力的,不停的哼着。我将他半抱着,坐在地上,麻子轻轻脱下瘦高个上衣,撕成条,然后紧紧绑住他背上的伤口。
我见瘦高个人还清醒,稍稍放心,就问道:“你怎么回事,大半夜跑这来做什么,是谁打你?”
瘦高个哼哼唧唧,断断续续的说着:“他……他们,要我还钱,我没办法,来这找我……找我姐,一路打……打我,到了这儿,听到有摩托车……来了,我趁他们不注意,我……就跑,被砍了……砍了一刀,掉到下面,昏了过去,刚刚……刚刚醒来,就听见你们说话……”
我又问他道:“你欠的什么钱,怎么大半夜带来找你姐姐?”
瘦高个两眼一翻,吱吾了两声,闭上眼睛昏迷了过去。
没多久,队长骑着三轮车和丁小姐来了,丁小姐满脸焦急,跳下车就扑过来,抓着瘦高个的手,哭出声来叫着:“林娃,林娃……”
瘦高个睁开眼,弱弱的叫了声姐。这小子,原来刚刚是不想回答我,装昏。
他们姐弟俩说的是家乡话,我听了个半懂不懂。队长说道:“先别说那么多,赶紧送医院要紧。”
我们赶紧把瘦高个抬上车斗里,丁小姐坐一边照顾着他。队长对我说:“阿轩,你会骑不,你送他们去吧,医院就在镇上路边,厂里还得看着,我和麻子就不去了。”
我点点头,招呼着丁小姐坐稳,骑上三轮车飞快的朝医院驶去。
一路颠簸,开始还听见瘦高个和他姐说话,后来突然不吭声了,这回估计是真的昏迷了,丁小姐急得直哭。
到了医院直奔急诊科,瘦高个立刻被送进了手术房,我陪着丁小姐去挂号、交费,跑上跑下。等忙完这些,我们坐在手术房外的走廊长椅上等结果,都已累得不行。
丁小姐双眼通红,泪痕满面,哽咽着对我说:“阿轩,谢谢你。”
我叹了口气,说道:“有什么好谢的,丁小姐,你弟弟对你说了吗,他欠的什么钱,怎么被打这么惨?”
丁小姐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你叫我名字吧,我叫丁香,弟弟叫丁林,湖南邵阳人。他烂赌,我也不知道借了谁的钱,肯定是混社会的人。”
我一时无语,丁香看起来年龄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他弟弟还只是个大孩子,怎么就沾上这种恶习了。于是问道:“他还小吧,吃了这么大亏,以后可得戒了。”
丁香说道:“不小了,今年都十七了,只比我小一岁。他从小就不听话,不会读书,去年来这儿的,又不肯进厂,在外面鬼混。”
“你那天也看到了,经常找我要钱,我哪有那么多钱给他去乱花?不给就跟我闹,我都不敢让厂里人知道。”丁香接着说道。
我点点头说:“嗯,那天我见他的样子,就感觉是没走正路。丁小……丁香,你怎么不让他到我们厂上班呢,这样也好管着他点。”
丁香愁苦的说道:“我哪里管得住他,再说,我自己都可能在这做不下去了。”
我不解的问道:“怎么了,你这工作多好啊,怎么不想做了呢?”
丁香摇摇头说:“不讲这个了,对了,你上班还习惯不?”
我点头说道:“还行,挺轻松的,你呢,在这做了多久?”
丁香想了想,说道:“没多久,三个多月吧。去年才从家里出来,在长安一家小厂做文员,今年厂倒了,我有个老乡在现在这厂里当生产主管,他介绍我来这做的。”
我说道:“我看这厂蛮大的,你工资应该很高吧,怎么会做不下去?”
丁香说道:“工资不算高,四百块钱,也不算低吧,不想做是其他原因。”
我不好再问,丁香也不说话,两人默默的坐着,只等医生出来看什么情况。
没多久,手术做完了,其实就是背上缝了几针,没多大事。丁林身体素质本来就差,一路被打,又被砍了一刀,连惊带吓,又失血不少,所以看起来奄奄一息,像是很严重。
缝了针后他就能下地慢慢走动,医生问要不要住院?丁香说这一时也没地方去,就住两天吧。
把丁林扶到病房躺下时,天已经亮了。丁香对我说:“阿轩,辛苦你一晚上,你回去吧,三轮车厂里要用的,帮我找老板娘请下假。”
我答应一声,说道:“好的,我白天不用上班,下午我再过来吧。”
回到厂里时已经七点多了,队长和麻子还在保安室,我把情况和他们说了下,队长说他会帮丁香请假。我等到八点,打了下班卡,早餐都不想吃了,就回宿舍睡觉去了。
累了一晚上,这一觉睡得好死,连午饭我都错过了,直到有人叫我起来才醒。
醒过来看见叫我的是队长,我赶紧从床上坐起来,问道:“队长,几点了?”
队长笑着说:“三点多了,你饭都没起来吃吧。”
他一说我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边穿上鞋子边说:“昨晚上累惨了,忘了醒。”
队长说:“你不错,昨晚幸亏是有你,麻子那家伙没啥用的。对了,丁香弟弟说了么,砍他的是什么人?”
我摇头说道:“他不肯说。”
队长说道:“我想了想,这事应该是这样的:丁香弟弟欠人家钱,半夜被人逮到了,押着来找他姐,快走到厂里时,见我骑着摩托车来,我穿的是制服,他们看成是派出所的,以为那小子偷偷报了警。然后他们来打我,那小子趁机会想跑,被砍了一刀。这时见我打倒了两个,持刀的就丢下那小子来砍我,我逃脱后,他们怕我叫人,就骑着我的车跑了。说起来,我救了那小子一命啊!”
我听了觉得合情合理,估计就是这样。只有一处不太对,丁林被他们押着,怎么报得了警?估计那几人一时慌乱,混社会的看见穿制服的就有种天然的恐惧,没有去细想。
队长接着说道:“所以,只要问那小子,砍他的是谁,找到人,我的摩托车就能找回来。走吧,咱俩去医院再问问他。”
在路上我买了两个面包啃着,与队长赶到医院,进了病房。这时丁林正在打吊针,已睡着了,丁香坐在床边发呆,见我们进,赶紧起来说:“廖哥,阿轩,你们来了,随便坐。”
队长提着一个袋子,在路上随便买的一些水果,放在旁边桌子上,对丁香说道:“你弟弟不要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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