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弘治坐直身体,嘿了一声,冲着李东阳微微点头:“知我者,宾之也!苗逵,宣公主永福、寿宁侯张鹤龄、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北镇抚使于浩觐见!”
李东阳笑着拦了一句:“圣上,不让那小子一起进来吗?”
弘治微微一笑:“肯定要召见,但是这小子太嚣张了,先晾他一个时辰,杀杀这家伙锐气!”
“皇上圣明!”
“宾之啊,少拍我马屁!”
…
养心殿外,江彬郁闷了。
永福等人一个个被叫进殿内,只把他一人留在外面,不赏不罚,甚至连句话都没有,就让自己跟这儿傻站着。
几个意思啊这是?
江彬站也不是走更不可能,左右为难,猜不透弘治帝心思。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永福、张鹤龄等人跪倒一片,人人心中忐忑。
弘治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走动,众人跪了差不多半柱香,膝盖生疼,皇上愣是一句话不说,根本不表态。
张鹤龄身子最弱,首先扛不住,瞅个冷子低声问苗逵:“苗公公,皇上…什么意思啊?”
苗逵哪儿敢乱说话,赶忙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嘴,那意思,我没啥好说的,你们等着吧。
牟斌和李东阳关系不错,抬头冲李东阳点点头,用眼神询问对方,却依然没有得到任何表示。
终于,一炷香燃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李东阳咳凑一声:“圣上,公主年幼体弱,臣以为不宜久跪,老臣斗胆为公主求个情,还望圣上息怒,万勿和他们一般见识,气大伤身,莫要伤了龙体。”
这话说的尽管不怎么好听,隐隐指责跪着的这些家伙其实有错,但李东阳的确是为牟斌等人找台阶下。
果然,说到爱女,弘治叹口气,缓缓转过身,沉着脸道:“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永福等人一个个站起身,面色惨白,噤若寒蝉。
“永福,你可知为父为何罚你长跪?”
“父皇定是恼我私自出宫…”
“错了,”弘治摇头,“皇儿数次偷跑外出,你们当朕不知道?哼,我可曾为此责罚过太子一次?”
“未曾。”
“永福,出去就出去,安排好警卫也就是了,但你不该大闹锦衣卫公堂,尤其不应出入青楼查案!你是大明公主,这样做朝臣百姓会怎么想?难道说,粉巷青楼这种地方,正经人家女眷可以随便出入吗?”
转过脸,弘治冷冷盯着张鹤龄:“国舅,你也太过肆无忌惮,身为勋戚,插手锦衣卫办案,你和永福起得好表率!可气,若是皇亲国戚都像你们一样,我大明朝纲如何不乱?还要刑部、锦衣卫作甚!”
这话说得极重,到了最后,弘治已经声色俱厉,眼看就要发飙。
张鹤龄和永福吓得腿软,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口称有罪。
弘治摆摆手,叹道:“罢了,朕已经让你们起来,还跪什么跪?你们以为在我面前跪两次就能减轻犯下的过错吗?胡闹!”
不理两人,弘治沉着脸问牟斌:“牟斌,这件案子你怎么看?”
弘治帝才不相信牟斌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情呢,如果真是那样,他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也就别干了。
牟斌躬身,沉声道:“回圣上,此案情况复杂,从微臣目前掌握情报看,鞑靼使团与刺杀之事很可能有干系,所以臣不敢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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