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爸本来今晚上应该开着粮车跟老板一起去给粮食泡称的,但是他惦记许志良的事儿,就和老板请了一晚上假,临时找了个司机替班儿。

在良爸心里,自己的事儿再大也是小事儿,而儿子的事儿,再小也是大事儿。

虽然对许志良的路子能不能赚钱心里仍旧没底,但是儿子知道上进了,知道赚钱了,那当爹的没说的,必须全力支持。

于是请了假的良爸早早就回了家,还顺手从街里的熟食店买了点儿猪耳朵酱牛肉之类的熟食,又从村里老孙头家的小卖店里买了两瓶白酒几瓶啤酒,哼着小曲儿就回了家。

这会儿约莫着才刚下午四点多,但东北冬季天黑的早,光线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良爸进屋的时候,良妈正在厨房忙活。听见声音探出头来一看是良爸,说道:“文方已经来了,在屋里呢。”

“大儿回来了吗?”良爸一边换鞋一边问道。

“回来了,他心里惦记着这事儿,回来的早。爷俩在炕上唠嗑呢。”良妈转身进厨房继续忙活去了。

良爸说了声好,把熟食和白酒放到厨房,嘱咐良妈一会儿把熟食切了,再把酒烫了。

炉子上的锅里炖着排骨土豆,良妈一边儿切着砧板上的酸菜,一边儿问道:“你请假你们老板没不乐意啊?”

良爸不屑地戚了一声,说道:“他有啥不乐意的?百年不请一次假,今天请一次怎么了?再说开车的那么多,你当我这手儿这么好找呢?”

良妈白了良爸一眼,说道:“我看大儿子吹牛那股劲儿随你。”

良爸嘿嘿一笑,一点儿不以为耻。转身进屋,就看见许志良和一个高个的中年男人蹲在炕上,在一个破麻袋里翻翻捡捡。

许志良一边儿翻,嘴里还啧啧出声。

“大哥。”高个中年男人抬起头,朝良爸打了个招呼。

“爸!”许志良也抬头叫道。

“啥时候到的文方?那麻袋咋还拿炕上去了,多埋汰啊!”良爸说道。

仲文志思永,良爸这一辈儿,行的是文字辈儿。良爸全名叫许文东,炕上的高个男人是他亲弟弟,叫许文方。

两个人虽然是亲亲的亲哥俩儿,但良爸只有一米七,小脸盘儿,许文方则一米三,大脸盘儿。但是通过眉眼儿,还是能看出两人的相似之处。

许文方从麻袋里抓起一把干野菜,说道:“大哥,就这老林子边儿上满地的破薇菜,平时都是晒干留着过冬当菜吃,大侄儿说五块钱一斤收!他妈的,别说五块钱,就是五毛钱回村儿里收,少说都能收他个几百斤!”

良爸听许文方这么一说,也顾不得麻袋脏不脏了,拖鞋上炕,从麻袋里面儿又抓出来一把晒干的猴头菇,说道:“这玩意儿都有人晒?”

许文方点头道:“隔壁孙大柱夏天时候摘多了,给咱家送了不少,妈没舍得喂猪,就晒干了说留冬天吃。”

“这玩意儿,多少钱收?”良爸问许志良道。

许志良拿过那猴头菇看了看,说道:“猴头菇啊,营养价值顶高顶高的,干的话,二十吧。”

“一个破蘑菇二十一斤?”良爸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

许志良点头,说道:“具体多少钱说,现在还定不下来,我得明天去春城踩踩点儿,找几个南边儿来的二道贩子问问价。”

“还有南方人专门儿来买个这?”许文方问道。

许志良点头,他记得后来有个朋友就做东北山珍的贸易,最开始就是和这帮南方来的二道贩子一起干,后来路趟开了就开始自己从东北往南方捣鼓,赚了一笔好钱。

不过许志良现在开始干,倒是先他一步。

“老叔,真要收的话,能收多少?这玩意儿晒干了之后,分量轻了不少,但咱们倒手卖给那些南方来的二道贩子,虽然利润是翻了几番,但价格基数毕竟小,所以还是要走量。如果只有几百斤,那就没什么意思了。”许志良皱眉说道。

许文方却笑了起来,他抽出两根儿烟递给良爸和许志良,良爸接了过来,许志良则摆手说道:“戒了。”

许文方也不强求,给良爸点着火,哥俩就坐在炕上吞云吐雾起来。

抽了两口烟,许文方呲牙笑道:“别以为你老叔在村儿里边儿就是白混的,我文方在村儿里边儿说句话,比他妈村长都好使!”

“再说这山里林子里的玩意儿,哪家哪户没有?我愿意出钱买,他们巴不得都塞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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