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郡驿站。

临窗独立的少女不顾京城送来的诏令,不问外面损失惨重的锦衣卫,明艳的面容褪去笑颜,漠然麻木。

“连续十天了,小姐一直如此。”守在远处的香云泪眼朦胧,对前来探望的祝彦清哭诉。

祝彦清知道白沐莞素日待香云甚好,许是爱屋及乌,他递了一方手帕给香云,怜惜道:“别哭了,你家小姐舍不得你这样伤心。”

香云轻叹:“小姐心忧殿下,比奴婢更伤心百倍。”

“我去劝劝她。”

屋中舒朗开阔,这是驿站最好的卧房,窗边隐约有梅花清香。自打宇文晔坠崖失踪,她便搬到他住过的屋子。

背影可见她瘦了许多,穿身湖绿细褶百合裙,秀发未绾更无半分装饰。

“小莞?”祝彦清勉强扯笑,揽住她的肩,直视她憔悴的模样。

此刻她没心思去揣摩祝彦清对她的心意,她只想静候宇文晔平安归来,遂淡淡问:“祝大哥怎么来了?”

祝彦清故作幽默:“你的丫鬟怕你痴傻了,请我来开解几句。”

白沐莞不以为然:“劳你们费心,我还不会痴傻。左右外面有凌二哥看顾,张校尉的伤势养得也差不多了。”

这些天方闫没好消息,她原想亲自去寻找,但是凌峰尘怕她神情恍惚会出事,死活不答应。

祝彦清垂眸片刻,劝说:“凌统领也是为你着想,你别怨他。我也派了人暗中寻访,那夜殿下遇刺蹊跷,此事不宜打草惊蛇。”

她深深望了他一眼,移开目光轻描淡写:“祝大哥,多谢你。”

“霖玉入了宫,我只剩你一个妹妹。”说话时他也别过脸,声音很是缥缈虚浮。

白沐莞心有凄然忽问:“她得宠吗?”

看得出他满意,恬然道:“是很得宠,她写信说陛下想晋她为贵嫔。”

贵嫔?那是在白明暖之上了。

“即使殿下真有万一,你难道就浑浑噩噩下去吗?小莞,你还有爹娘,还有”还有他,这个兄长。

也许真是命运捉弄,祸不单行罢。纵使她想继续浑噩,上苍也不允许。

这日傍晚徽耀来禀报她。

她坐在屋前梨花下,月色清明把她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梨花洁白晶莹落了一地,犹如她的面色。

“禀白小姐,京城旭王府出事了。”徽耀风尘仆仆,来不及换下连日赶路的脏衣。

白沐莞本心神不宁,愈发皱紧黛眉,急迫问:“旭王如何?”说不清因由,任艺的脸孔从她脑海中挥之及过。

想她尚是未嫁少女,徽耀不好意思把那些无稽之语重复给她听,只一笔带过:“事关旭王的爱妾舒氏,风言风语颇多,不足为信。属下查了舒氏私会情郎被发现,那情郎声称舒氏本是他未婚妻,旭王拿权势欺压夺人所爱。”

舒氏自然是指舒菁儿,所谓情郎毋庸置疑是任艺。单凭任艺在京城的红火,此事足以被人掀开,闹得满城风雨。

徽耀见她没反应,继续往下说:“这情郎仗着自己是名角儿攀上了熘西王府,熘西王亲自去京兆尹府投名帖,保着他状告旭王。”

许久没听见熘西王这个名字,白沐莞沉下俏脸:“平宁郡主的婚事办妥了?怎么熘西王有闲心替旁人费神?”

“平宁郡主闹了几回自尽未遂也罢了,迟早是威远侯府的媳妇,已无人敢蜚语。”徽耀眼珠子一转敏锐道,“您莫非忘了,熘西王是春熙楼的东家,他保自家角儿状告旭王也合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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