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中,假山嶙峋,曲径通幽,别有一番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意境,池中芙蕖亭亭玉立,清风浮动,满园幽香萦绕。

夜篱和凶大叔礼尚往来地交谈着,我则专心欣赏园中风景,虽然这园子精雕细琢得一丝不苟,但比起锦桐宫的院子,还是少了几分自然而然的灵气。

“听闻夜君常带着小夫人下凡游历,增加阅历。”焱炽道,看似随意的话中暗藏圈套。

夜篱未有搭茬,自然地挑起另一个话题,“听闻千年前与蜀山一战中,妖君失了一半修为,不知现在恢复得如何。”

那双精目中掠过一丝警觉,焱炽端肃道:“君上修为深不可测,夜君何出此言?”

夜篱坦然道:“在下不过是道听途说,焱炽王勿怪。”

焱炽笑着道:“夜君是少主的贵客,本王怎会见怪,前边景致更好,夜君这边请。”

穿过一道拱门,进入一个小院子,中央是一汪碧泉,泉中生着一株奇特的花木,躯干扭曲若蛇,鲜艳的红色花朵缀满树冠,远远看去,仿若鲜血淋淋。

看着这么一株造型诡异的花木,我心下冒了几个寒泡泡,总感觉那刺眼的红色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我正准备递给夜篱一个离开的眼色,一阵怪风袭来,脚下像抹了油似地直直滑向泉中,夜篱伸手来抓我,妖异的红光亮起,强劲的怪风凶猛卷向怪树中心,势要吞天灭敌,卷走这世间一切生机。

被吹得凌乱的头发横七竖八地贴在我脸上,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只依稀看见一角墨色若隐若现,面纱早已不知所踪。

被吹得昏天黑地之际,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将我拉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淡淡的清香,有点像雪的味道,是夜篱,被吹得东倒西歪的心神瞬间安定下来。

不知在风中凌乱了多久,怪风突然停止,四周是迷蒙浓雾,恍若天地未开之前的鸿蒙混沌。

“没事吧?”是夜篱的声音,刚才他一直将自己牢牢护在怀里,若不是他,自己现在不知被吹到哪个犄角旮旯了,我缓缓抬起头,默默含泪地望着他,感动得冒出了这么一句鬼话,“一日夫妻百日恩。”

他温情脉脉地注视着我,甚是欣慰地道:“夫妇本为一体,你总算开窍了。”

被他这样灼灼地注视着,我感觉心脏冷不丁噎了一下,漏跳一拍,头脑发热,耳根发烫,本花仙也许,可能,中毒了。

这么一想通,瞬间感觉四肢发软,手脚无力,果然是中毒了,连眼睛都看得雾蒙蒙的,看来是命不久矣,我软瘫瘫地贴在夜篱身上,气若游丝地交代着后事,“殿下,我可能不行了,回到天宫后,你替我带句话给阿婆,就说琉璃不孝,不能给她养老送终了,还有师父,就说徒儿不孝,若有来世,一定好好学习酿酒,还有钟吾,让他不要再惦记我这朵花了,其实明珠也挺好的,还有明珠,只要她好好努力,勤奋刻苦,一定能当上仙官的,还有…”我神志不清地想了想,“还有云衡师叔和凌霄师叔,谢谢她们一直以来对我这个师侄照顾有加。”

钟吾这只龙虾小仙,从此刻起被天宫太子列入名单。

夜篱淡淡地瞧着我,道:“就没什么遗言留给我这个夫君吗。”

毕竟假扮夫妻一场,刚才又奋不顾身地救我,还是要说些情深意重的软和话,“殿下,你要好好活着,你我夫妻一场,也算缘分,今日又舍身相救,若有来生,我定当好好报答殿下。”

他微挑眉梢,有了几丝兴趣,道:“你要如何报答?”

我已是个将死之人,等着传说中的回光返照,他还在问东问西,就不能体恤一下自己此刻悲凉苍茫的心境吗,况且,若不是他将自己拐来凡间…唉,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都是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留些善良的软和话吧。

“若有来生,我愿为殿下当牛做马,酿蜜酿酒。”

他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眼皮掀了一掀,慢条斯理地道:“你酿的酒,我可不敢喝,至于这蜜,我不喜欢吃甜的,当牛做马,这倒犯不着,你再想想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传说中的回光返照终于来了,我精神抖擞地从他怀里仰起头,义愤填膺地道:“殿下,你实在太过分了,我都快死——”他迅速抬手捂住了我的嘴,神情难得严肃,“日后,不许说那个字。”

本来气势就矮他一截,如今他这么正儿八经地严肃起来,气势又生生矮下一截,只能乖乖眨眼点头,恨不能抱着他的大腿潸然泪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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