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副管到底的姿态。

那群婆子犯了难,她们得到的命令是把人无声无息就处置了。如果事情没办好,她们交不了差,更加讨不到好。

刻薄脸的婆子面色越发阴沉,咬着牙不知道在想什么。宋语然可不管她们,兀自扯着面皮笑呵呵的:“我今日遇见白姐姐甚为高兴,有说不完的话,天快黑了,我留姐姐在我这里住一晚,妈妈们请回罢。”

虽面上带着笑意,眼神却冰冷冷的,说出的话实实在在的在赶人。

刻薄脸冷冷地无声一笑,使劲儿盯着白秀娘和宋语然看了一会儿,阴恻恻地勾了勾唇,昂首挺胸疾步而去。

一忽儿就走得干干净净,小院子又恢复了安静。恕儿拍着小胸膛直呼“好厉害”,利索地拴了门。白秀娘紧紧绷着的身体陡然松懈下来,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虞琳伸手将她扶住了,却照旧冰凉凉地道:“她们不会罢手。”

看那刻薄的婆子离去时的神态,就知道她们还有后手,宋语然看向白秀娘:“你是怎么想的?我能帮你这一时却帮不了你一辈子,况且……”

她似嘲讽般笑了笑:“我是个无权无势的,她们未必把我放在眼里。”说不得一起记恨上了。

白秀娘红着眼眶,双手绞在一起,下定决心一般:“姑娘请放心,明日下山我就去府衙自请离去!”

大历朝有过明令,不准强行逼迫女子守寡,并极为鼓励女子改嫁繁育子嗣。这全都因为民间的男丁越来越少,荒地越来越多,能上战场的士兵也逐年减少。

白秀娘当真跑到府衙自请离去,邬家上下不敢不同意。宋语然却觉得此事不会这么简单。

没过多久,一直不曾露面的虞珑出现在屋内,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们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她们晚上打算放火。”

放火?!果然记恨上了,打算一道收拾了!

白秀娘浑身颤了颤,深深觉得自己连累了无辜,一时悔不当初。

宋语然却差点要笑出来,巧不巧,她当初不就是靠放了一把火玩了一出金蝉脱壳么?

她看向白秀娘,“只怕你的愿望实现不了了!”

夜色渐渐深了,大雪未停,反照的夜空明亮,几道身影在菩提寺的后院穿梭。

忽然,紧靠着院墙的禅房着了火,火势又急又快,很快把小院子里唯一的两间禅房吞噬。

“砰”一声,靠着外侧的禅房被人用力从里面踹开,虞琳、恕儿护着宋语然直接奔向院门。

毫无意外,院门被人锁了!

宋语然冷笑一声:“砸门!动静越大越好。”

恕儿人小,但力气丝毫不小,和虞琳一道将不甚结实的院门砸的“哐当”“哐当”震天响。

宋语然冷笑,故意大声地喊:“我可是在府衙立过户头的良民,若我今日有什么意外,你们不拘是谁,就去衙门敲鼓喊冤!”

“这菩提寺伙同贼人放火杀人啦!”

夜深人静,她冷然的喊声突兀又诡异,终于惊动了寺中的和尚和其他借住在此的香客!

一个老和尚抖着手劈开了院门上的锁,见到宋语然主仆三人虽然形容狼狈但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大大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老和尚还未来得及说些别的,证明这火与寺中无关,衣衫破败满身烟熏火燎的宋语然忽然大声嚎了起来!

“苍天啊!大老爷呀!您开开眼看一看呀!白姐姐被火烧死啦!”嚎啕大哭一口气没上来,人就昏了过去。

一大一小两个丫鬟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愣是没人能把话说清楚。

老和尚惊了一惊,看向已然烧的只剩下残骸的两间厢房,想到了某种可能,厉声喝道:“快救火!”

哪里来得及?

寺中一大半的和尚都拎着水桶出来灭火,可到底也没能抢得过绵延迅速的火势。及至大火扑灭,两个胆大的和尚进去查看,抬出了一具烧的焦黑不见面目的尸体!

众人皆惊!老和尚一个劲儿地转着佛珠念着“阿弥陀佛”,问侍立一旁的小沙弥:“可知这是哪位僧客?”

小沙弥头摇的像拨浪鼓。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老婆子,似乎不确定地看了又看,又招来同伴仔细辨认了一番尸体,两人互相交换个眼神,松了口气,事成了!

两人这才一声痛哭趴到地上:“是我们二少*奶*奶呀!怎么好端端地这么想不开呢!”

“二少爷泉下慢走!二少*奶*奶来找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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