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油腻的砖墙上有着一层油脂,泛着细碎的亮光。

终年不去的铁锈味,伴随着一种血腥味刺激着人的嗅觉。

疼。

好疼。

徐文森的身体刚刚动了两下,他就感觉到了一种钻心的疼。

胸口发闷的憋着一口气,让他的喉咙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而他脸颊都是伤,特别是肿的老高的眼睛,那伤口周边都渗出了吓人的紫红色。

勉强能睁开一道缝隙,却是眼前一片漆黑。

只有一点点的碎光在他那模糊的视线中晃动着。

他这是要死了吗?

徐文森的手指微微卷曲着,似乎不甘,又似乎是释然。

种种说不清的情绪在他的脑海中汇聚,可最后却变成了一口无力的喘息。

他以为人在冤死的时候,也许会憎恨,会愤怒,会嘶吼着让对方生不如死。

可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徐文森只有木然。

因为他连嘶吼和愤怒的力气都没有,如果可以他只想再多喘几口气,或者期待着有人能来救他。

大概……他此刻依旧不想死吧。

虽然他并不求仕途通达,不求富贵荣耀……

可他想要过的日子……真的还没有过够。

这样的死了,还不如没有活过。

如果现在有人能救他,也许,也许……他会懦弱到……无条件的妥协。

徐文森手指猛地攥紧,仅仅这么一个动作仿佛用了他所有的力气。

而他的眸光直勾勾的看着一个方向,嘴唇微微的嚅动着,声音几乎可以被忽略,可他却执拗的想要将憋在胸口的话说出来:救我,只要有人可以救我……

“开门,快给我把门打开——”

突然一声尖锐的怒吼响起,徐文森那呆滞的眼瞳突然闪过一丝希翼。

“咣当”一声重响。

刑房的铁门轰然被开,光线投了进来。

尽管昏暗,可徐文森却看到了人影,很多的人影。

“徐文森,徐文森,你还活着吗?你醒醒,醒醒……”

凌小悠的脸颊惨白,强忍着要吐的冲动,用手轻轻摇了摇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打的只剩下一口气,这话说的轻松,可这只剩下一口气的人,看着是真的很吓人。

在法治社会中,她受到最严重的攻击也只是口诛笔伐,也就是一堆喷子外加键盘侠。

可看见这么一个血葫芦一般的人,凌小悠顿时觉得自己的抑郁症是可以治愈的。

心里顿时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因为如果让她在这两者中选,她认可被喷被骂,因为她怕疼。

而徐文森的身上,毫不夸张的说,根本就没有一块好地。

可谓是遍体鳞伤。

“你们还等什么?赶紧把人抬出去,郎中,叫郎中……”

徐文森昏昏沉沉的被人抬了起来,在不知道自己是否得救的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却深深的刻下了这个声音——

竟然是她?

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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