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青正好好走着路,突然间我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撞得我打出个哈欠。
“啊——,什么东西?”我道。
阿青回头看我。
我道:“有东西撞我。”我仔细搜寻,找到了,就是那两杈移动的树枝,我用黑雾索捆过来,它竟然是一头漂亮俊挺的白鹿。
这只白鹿跪卧在地上,十分安静,不过,它两边的眼珠子一大一小的,看上去有点傻傻的样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别致精巧的项圈。
我用手抚抚它的背,对阿青道:“这该是走丢了的吧?”
阿青看着这头白鹿不语。
忽然一阵清越的笛音传来,白鹿身上的黑雾锁破开,它兴奋地跑起来,一名年轻男子一边吹笛一边向我们走来,那头白鹿就停在他身边。
我看着这名略有些陌生的男子和他手中的那支笛,想起来什么似地喊道:“泽崖!”
这次他没戴面具,一开始我还差点没认出来。
“荒落,”泽崖道:“出来寻鹿呆,没想到能遇见你。”他又瞧着阿青道:“和你这位童养夫。”
“咳咳,”我道:“真巧呢,这里就是白鹿林吗?”
“是的,”泽崖道,“我原以为你是特意来这。”
我道:“也算吧,就这样进来了。”
泽崖道:“天色已晚,你们有住的地方吗?”
我有些晕乎乎地摇摇头,维系男相用的妖力要多些,我撑不住,换回女相,但脑袋里还是有些晕。
泽崖道:“随我来。”
我强扯着眼皮道一声好,之后竟然就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我看见一位白发蓬蓬的老头儿扎我满手臂的针,我要起来,可是身体全然不听使唤。
老头儿开口道:“不要怕,这些针是医你的,扎的有理由。”
我还是想起来,一张开眼就冷冰冰明晃晃地扎你个银刺猬,我当然怕,万一我漏气了怎么办?
“为夫的过来。”老者道。
然后我就看见阿青走到我和老头儿身边,还乖眉顺眼的,真像是个谨遵医嘱的病患丈夫。
我一定是在做梦。
老头儿道:“这情况十分罕见,她体内的妖气竟然是慢慢走向休眠的一种状态,不容乐观呢。”
阿青道:“是,遇璞仙人。”
原来这个老头儿就是遇璞仙人,我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听他们两个讲话。
遇璞仙人看看我们俩,道:“六相虚空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这对儿真是镇定。”
啊,我要死了吗?我如此漫长的妖生终于要终结了吗?
我道:“我会死啊?”
阿青对遇璞仙人道:“休眠并非死亡,六相虚空也只是由于界制的存在,再次唤醒还是有可能的。”
遇璞仙人道:“想法虽好,实践尤难。”
阿青转头看向我,琉淡色的眸子里有一丝的犹疑,他对遇璞仙人道:“换身。”
我怎么越听越感觉他们是在讨论我的后事?
遇璞仙人道:“老头儿我只能以原体的碎片重塑实身,可这位荒落小娘子的体质却是连团碎片都拿不出手的气息,无能为力哟。”
阿青道:“白鹿林的密林溪边,生长着一种草,名为娃娃草,其果实状似孩童,质嫩绵密,可易肉身,五月初长,八月成熟,冬藏两年以上至容貌模糊者,灌以灵力,再生长,换容颜,能以假乱真,与真人无异。”
遇璞仙人笑了,他道:“昨夜我林中的藏书洞遭了贼,正愁无处抓,不想小贼现在就在我面前。”
阿青恭敬道:“窃观,未偷书。”
“你这辩乱狡猾的本事,还真与当年的水越有的一比。”遇璞仙人道,他轻拍了一下阿青的肩膀,说完便走出去。
我看见阿青肩头一沉。
我还看见了泽崖和一名女子,他们也正在房间里。
泽崖走近,对我道:“好好休息,你救过我一命,此恩必还,我会劝我师父医治好你。”他身边站着的那位容貌明丽的女子也道:“荒姑娘放心,针过些时间我来帮你拔下。”
“绛珠,走吧。”泽崖道,他又对着阿青道:“不打扰。”
等他们出去后,我问阿青道:“我又躺了多久啊?”
阿青回道:“三天。”
总感觉我躺的这三天里发生了许多事,但阿青他现在看上去心情不大好,还是别问了。
我脑袋里乱糟糟一片。
阿青道:“要喝水吗?”
我道:“好。”
阿青便端碗水在我身边坐下,动作娴熟地用勺送水到我嘴边,一滴不洒,平日里看惯了他的,反倒是这样的耐心细致倒让我有些不习惯。
这三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等绛珠来为我拔针的时候,阿青刚好不在,我插空问她道:“绛珠姑娘,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绛珠道:“没发生什么大事的。”
我看着绛珠在我手臂针扎过留下的孔眼上涂抹些药膏,道:“遇璞仙人是怎么准我们还留在这里的?”
绛珠道:“泽崖说的,你救过他一命,而那位叫阿青的少年是你的童养夫。”
我想我那时不该乱说话的,我道:“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啦。阿青是北廷人呢,你们知道吗?”
绛珠道:“我们知道,泽崖上次回来,向师父交代了情况,在你救他之前,他就遇到过那位少年,能带领一骑北廷精锐行动,也该是本事不错,至于如何成为荒姑娘那时的童养夫,个中缘由就不知了。”
“他只是我的朋友啦。”我有些难为情,又问道:“你知道水越是谁吗?”
绛珠道:“她是我们入莳域第一等好看的美人,不过那都是千年前的事了。”
我看着绛珠的手,突然道:“绛珠姑娘,你的手很漂亮呢,只是……”只是为什么指甲的边槽暗暗发青呢?
绛珠不自然地收回手,道:“不漂亮,泽崖的手才是真的好看。”
我接话道:“是的呢,尤其是他吹笛子的时候,一双手就像是空中,矫健又优美的飞鸟在自由地舒展翅膀一样,特别好看。”
绛珠莞尔一笑,她道:“荒姑娘现在可以下床走动,但不能大跑大跳,那位叫阿青的少年被师父叫去谈话,你可能晚点才能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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