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乐睁开眼睛,看着草棚顶部横梁,不禁叹了口气。

至今他都不愿相信,一觉醒来,居然就到了东汉中平六年(189年),附身在一个同名少年身上。

本尊原是颍川人氏,陈敬王刘羡之后,汉室宗亲。

说起来出身还不错,可到本尊父亲刘奂那辈,家道已经中落了。当然,与三国时期最著名的破落宗亲刘大耳朵相比,刘乐家境好很多,起码家里还请得起几个仆人婢女,不用自己编草鞋赚钱谋生。

三年前,颍川大疫,刘奂夫妇撒手人寰,时年十四岁的刘乐成了孤儿。料理后事,遣散婢仆,唯有老仆福伯不肯离去。叔父刘奢知道兄长过世后,不忍刘乐孤苦无依,且当时颍川疫情未平,担心刘乐继续留在疫区有危险,决定将刘乐带走,于是刘乐带着福伯,到兖州济阴乘氏县定居。

父母丧,依制当守孝三年。

刘乐离开故土,也不肯坏了规矩。到乘氏后,在一个叫伏牛冈的地方,将从颍川带来的几件父母衣物葬下,筑起一座衣冠冢,刘乐在此结庐守孝。福伯不放心少主独居郊外,便也在伏牛冈搭了草棚,宣称要守护故主坟冢,实则为就近照料刘乐饮食起居。

为父母守孝天经地义,可象刘乐这种,远离故土后仍筑衣冠冢守孝的,却着实不多见。此事随即在当地传为佳话,几年下来,不仅济阴尽人皆知,连兖州都有不少人听说济阴有一位衣冠孝子,时常有人到伏牛冈瞻仰一番,看看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样。

刘乐对此不胜其扰,却也无可奈何。

最让刘乐烦心的事,他占据的这具身体有问题!

本尊不喜学文,独好武道,在武道一途展现出过人天赋。刘乐九岁时就练出真气,资质好的让人艳羡。

孝名远播,又是武道奇才,刘乐本该有光明的未来。

然天有不测风云。

济阴一位同样年青的武道奇才,听说刘乐事迹,特意跑到伏牛冈讨教。

一场较量,刘乐重伤。

刘乐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虽说保住了性命,修为却遭遇毁灭打击,真气持续衰退。打那以后,刘乐经常昏昏欲睡,精力大不如前,再无法象从前那样整日苦修,练得稍久便困乏难捱,并且经常梦见自己置身云海间。为让刘乐好转,刘奢夫妇四处寻访名医,甚至不惜向道士和巫蛊求助,钱财花了不少,病情却始终不见起色。

附在这么个倒霉家伙身上,刘乐的郁闷可想而知。

别人穿越,霸气侧漏。

到哥这儿,真气泄漏?

附身的还是个身患隐疾的破落宗亲,准武道废材,前途无亮……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能忍!

他想回去。

刘乐尝试了能想到的各种方法,企盼醒转时,发现又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接连碰壁之后,刘乐不得不接受现实,积极面对这个世界。

既穿之,则安之。

调整好心态,刘乐发现这个身份并非全无可取之处。

占据本尊身体的同时,刘乐也继承了本尊记忆,虽说记忆不是太完整,却足以帮助他更快适应和理解这个世界。或许是附身两个灵魂融合的缘故,神识比本尊那会强大不少,且仍在飞速增长中。这个发现让刘乐又惊又喜,因为神识直接关系思维和记忆,神识越强大,思考、学习和记忆力越好,强大的神识是成为智者必备前提,就算将来武道之路腰斩,以他神识强度,说不定有希望转型走文系路线。

“少爷,你醒了?”福伯在门外探头问道,显然一直在等候刘乐起床。

刘乐收回思绪,对老仆微笑道:“嗯,福伯,有吃的吗?”

“有有有,少爷且洗漱,老奴这就去拿。”

刘乐起床,走向门外。

门边木架上有一铜盆,福伯早已备好清水,旁边还有漱口的盐水。

水清如镜。

镜中人黑发如墨,鼻梁高挺,剑眉斜飞,乌黑深邃的眼眸象玛瑙一般,面庞棱角分明,好一个英武少年。

“倒是占了副好皮囊。”刘乐自嘲着。

三两下洗漱完毕,回到草棚。

“少爷,朝食来了。”福伯捧着食案进来。

福伯原本是门房,不是厨子,会做的吃食有限,再加上身处荒郊野外,生活条件远不如府中方便,朝食略显寒酸。一大碗粥,几片切得不怎么均匀的腌肉,还有一碟菜干,便是早餐的全部。这个时代饮食还远不及后世那般丰富,就这份朝食配置,有肉就代表档次,已不是普通家庭能亨用的。

依礼制,守孝期不能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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