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来了好几套新衣服,料子做工不错,样式也好,看上去大有市场,她就找个男性朋友穿上,拍几张照了事了。
白厚栩等着游小娆回话,没有作声。他不会讨价还价,也不会勉强别人答应。
两人正在僵持,突然店门口走进来两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
“真要给你老公买这个?男生的可不怎么好看。”
“看看再说呗。听说去南风镇那边儿玩,挺多人都穿着,我都买了,他穿身运动服和我站在一起,像什么样?”
“那你之前不在网上买好,偏偏到这儿来。”
“还不是他!说了一周了,今天早上起床才同意。”
两个女子一边说话,一边随意看着店里的衣服,也不在意有没有人上前招呼。
“你等等啊,咱们待会再说。”游小娆道。
白厚栩颔首道:“无妨。”
游小娆向着那两位女士笑着迎了上去。
白厚栩四周看了看,除了柜台之内,就只有左方墙边,有一个木桩似的矮凳,前面有一张古拙的木桌,桌上放着一张瑶琴。
他走过去坐下。哪怕练了通微无相掌,走了一上午,也有些脚热。
面前的这张琴,看上去和这店里的诸般事物一样简陋,一看便知是粗制滥造出来的,别说在上京的天子宫里,就算在自己燕王府里,也只能当柴烧了去。
上面有一层浅浅的薄灰,似乎这琴放在这里,从来就没有人动过。
白厚栩轻轻叹了口气,这世什么都好,唯有这琴棋书画一道,似乎鲜有人专注,倒令他有些失望。
见着桌上有一块抹布,白厚栩拿起来,把琴身上的那一层灰尽数擦了去,露出了下面光亮的琴身。
之后,他又信手在琴弦上一扫。
音不准,应该真是从没有人弹过,一被制出,此琴就被闲置于此了吧。
可怜。
他一边调着弦,一边暗自想着。
琴如此,世间有许多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世难寻知音。
这还算好的了。
就像自己,有时虽说难免孤寂,但毕竟好端端的在这世上活着。
有的人或琴,尚在雏形,便活生生的被人毁了去。
去岁,不知有多少我治下的子民,尚在垂髫之龄,就做了那些胡虏刀下的冤魂!
恰在这时,弦音已正,他五指随之在上面重重一拂,指尖过处,一片杀伐之声。
白厚栩沉浸在心底那一抹血色与悲凉,愤怒与仇恨里,一拂之后,十指不停,在琴弦上掠起一道道飞快的影子。
跳动的手指仿佛一把把利剑,一根根琴弦就像那一道道仇人的咽喉。
利剑带着一溜儿寒光掠过,蓬蓬鲜血瞬间喷薄而出,染红了天边的晚霞,也打破了四野的寂静。
割不完的仇人头,饮不尽的胡儿血。
恨只恨,此生太短。
不能将其杀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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