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都,城郊。

郊野不似城中繁华,一路绝少人烟,驿道两旁尽是青山古树。一条小径从马道往山下延伸而去,径上遥遥地走来两人:一个是十七八岁的缃衣少年,怀抱一架古琴,一个是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女,肘内搭了一件黑斗篷,——正是先时在城中引开耿云霄的叶晞、林决二人。

走了片刻,随着叶晞一声“到了”,一座简朴雅致的庭院便展现在眼前,牌匾上书“秋叶居”。

叶晞紧走几步敲门,不多时便有人开门,正是暮春从烟城归家的叶随风。叶晞笑道:“哥哥。”

他亦微笑道:“回来了。”又对林决道:“这位便是林药师了罢,快请进。”

两人随他进院,叶随风又道:“苏凛和江姑娘怎么没在一起?”

叶晞道:“雪尧家中来人接她,苏凛与她一路,现下应当回元帅府了。——哥哥,母亲身体怎么样了?”

“宸为她诊治这两月,现已无恙了。”叶随风一面说,一面领着两人上了台阶,往里道,“父亲,母亲,晞回来了。”

刚迈过门槛,叶晞便被屋里出来的一对夫妇搂住,不由得鼻尖一酸。

叶父名叶君泽,叶母名秋兰,平日都是从容不迫的性子,如今见着女儿却是气息难平,几度欲泣。好容易缓过气来,秋兰又拉过她的手上下看看,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几人劝了许久才止住。

几人在客室坐下,叶随风上了茶,叶君泽笑道:“信中说约后日到,你母亲半月前就时时守着,门也不愿出,如今可算盼到了。”

叶晞坐在秋兰身旁,低头抹泪道:“正因记挂母亲身体,这几日才加快了行程,不想还是让母亲担心了。”

“回来就好。”秋兰温柔地搂住她,问道,“饿不饿?用过午饭了么?”

叶晞道:“已用过了。”

秋兰又看了她许久,心疼道:“比以前瘦了,是不是在外面吃苦了?”

“一切都很好,并没有吃苦,朋友们都很照顾我。”

秋兰只拉着她的手不放,叶君泽对林决道:“林药师治好小女的病,又一路照顾,叶某感激不尽。”

林决笑道:“前辈客气。”

叶晞因知陆宸应当留宿院中,四下却不见人影,便问:“宸姐姐呢?”

叶随风道:“宸现在外诊病,晚些回来。”

她点点头,又与几人说着路上见闻,秋兰一面听一面含泪微笑,到后来仍旧忍不住低泣,只轻声责备她不该悄悄走了,好容易才劝住。又说了一回话,叶晞因说想在院子里走走,叶随风便陪着一起。

林决原也要出去,叶君泽留住他道:“林药师,小女信中说寒病已好,我担心这丫头为免我们挂念,故意如此说。小女是何情况,药师可否如实告知?”

林决道:“前辈不必担忧,叶姑娘的病虽未痊愈,病根却已除去大半,只需按时服药调养,性命可无虞。”

叶君泽便松一口气,不断称谢,林决只谦逊还笑。

他叹道:“我这两个孩子,一个杳无音信,一个带病出走,这两年把他母亲急成什么样。若不是风儿无恙归家,又有陆医师倾力治疗,还不知能否等到这丫头回来。”又道:“小女数次在信中提起林药师,想必也对药师说过陆宸医师罢?”

“提过,不知陆医师近况如何?”

叶君泽便道:“陆医师与风儿一同到清都,常为城中伤患诊治。因小女信中赞过药师,她便说请你阅览所开药方,有无指正之处;原想亲自说明,只因医务繁忙,现下出诊未归,我家便代为告知了。”

林决也不推辞,接过他递来的一沓药方细细看着。药方附了病人症状,他一一对应,偶尔添减一两笔,不多时便将药方看完了。他将药方递还叶君泽,笑道:“这些药方都是极好的。我略改动了几笔,若病人已经吃上了,也无妨。”

庭院。

在院中走了片刻,叶晞渐渐觉得乏了,便与叶随风并肩卧在阶下躺椅说话。躺椅正对一棵桂树,日光被枝叶挡了大半,只有零零碎碎的光斑落在两人身上,遮去了许多暑热。

叶晞道:“我们半月前途径洛城,因记挂哥哥经历,便多留了几日,查访得当初一桩奇事。——据传前年四月末,洛城曾出过一名巫师,伤了多人性命,后被官府剿杀。那时天降异象,竟有双子流星飞入河汉,洛河一带由此灵气极盛,草木皆比往日繁茂许多。”

叶随风道:“你怀疑我当年奇遇与此事有关?”

“原没想到这一处,只是我们查探时见到了一个人,”她转头看着叶随风道,“哥哥可还记得烟城那位讲安国史的游吟师?”

半月前,洛城。

叶晞四人一路查探,直寻到城外洛河。江雪尧道:“前方灵气异常旺盛,你们感觉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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