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当胡小鱼再次睁开眼睛,失望地发现她还是在那个破破烂烂地屋子里。

难道真的穿越了?不要,她不要!

就算当一辈子的伏弟魔她也要回去,起码在原来的世界她还可以自食其力,在这里她实在不知道一个理科生要如何生存。

当年读《白鹿原》时,她无数次地惋惜那些年轻女子的遭遇,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其实不过是那个时代女性命运的缩影而已。难道要像旧社会那样三从四德吗?不,不要做那种任人宰割的女子。

她费力地坐起身,身体软绵绵地毫无力气,双脚一落地整个人差点摔在地上。

端着早饭进来的小黑娃看见她下地,忙上前搀扶。紧张地说道:“娘,你怎么下床了?我做了早饭,娘先吃点吧。”

实在受不了这个小黑娃一口一个娘的称呼,气得一把推开她,“谁是你娘,乱叫什么?!”

小黑娃踉跄了好几步才站住,手里的碗不慎掉在土地上转了几圈没有摔碎,但碗里的粥洒得到处都是,小黑娃委屈得眼泪在眼眶打转,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小心地捡起碗,然后有些哽咽地开口道:“你就是我娘啊,奶奶说从前娘被河水冲走了,现在爹从河中又把娘救了回来,怎么会不是呢,娘怎么会不记得念姐儿了呢?”

胡小鱼心中无奈,什么乱七八糟的,敢情这孩子的亲娘是坠河而亡。可她根本不是,是那个奇怪的梦将她带来这里。不过和一个小孩子也说不清楚什么,于是语气缓和了些道:“先不说这个,那个,我想出去走一走,能不能给我找件衣服穿?”

早知道会有这一遭,打死她也不会在睡前穿上这件真丝吊带裙,以至于现在连行动都受到限制,难不成还要她裸奔吗?!

念姐儿闻言痛快地答应一声,小小的人儿抱起空碗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抱着几件破破烂烂地衣服回来,瞥了一眼胡小鱼的神情,小声说:“家里没有,没有娘,之前的衣服了,我的衣服太小,这些都是奶奶的,娘先将就着穿几日吧,等爹挣了钱再给娘买新衣服穿,嘻嘻······”

说完还冲着她露出了一大大的笑容,别看这孩子长得黑黝黝的,牙还挺白。

胡小鱼胡乱的套上,洗得褪色的青色又满是补丁的衣服宽宽松松地挂在身上,双腿还有些发虚地打颤,只好接着念姐儿的搀扶,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房间。

四周一打量,满目萧瑟。

偌大一个院子里空荡荡的,中间三间土坯房,她之前住的就是最左边那间,中间堂屋应该是住得念姐儿的奶奶,不过她可没什么心思去看一看。右边那间闲置着,连窗户和门都没有。在三间房东边靠近院子边篱笆墙搭建了一个茅草屋做灶房,灶房南边窗下堆了些柴火,此刻念姐儿正在灶上忙活,她个子小,脚下踩了个小板凳才刚刚够得到锅台。

不大的人儿做起灶台上的活计十分熟练。不过看样子这家也太穷了吧,比她姥姥家还要穷困,起码姥姥家那时有正经的院子,养活七八个孩子还可以吃得饱穿得暖。

胡小鱼披着念姐儿奶奶的外衣坐在院子中央摆放的石桌旁,院子周围的篱笆墙已经破破烂烂根本挡不住什么了。这个三溪村似乎坐落在高处,她一抬头就能够看到东边大片大片的田地,种着一亩亩的苞米和高粱,路两旁耸立着开始泛黄的胡杨树。

还有从院门前流过的一条小河,院子东边稍浅些的河水边还有两三个妇女在洗衣,自东向西流去汇入深河中,经过一座木桥后河水越加湍急。

咦?不对!

她记得睡觉之前明明是盛夏,怎么到了这里就是深秋了呢?!

念姐儿端着重新煮好的粥,走了过来,小心地放在石桌上,许是烫到手了急忙将手指压在耳垂上,小心翼翼地低声唤了句“娘亲”,瞧见胡小鱼没有生气而是向东边望去,偷偷地抿嘴笑了起来,娘亲不再讨厌她了。

胡小鱼确实有些饿了,低头一看,桌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吃食,而且还是稀得可以照人看不出什么东西的粥,难道这是她们家唯一的粮食了吗?疑惑地看向念姐儿。

而念姐儿似乎想到她要问什么,主动开口道:“我和奶奶都已经吃过了,吃得饱饱的呢”说着还怕她不相信,挺着肚子,“这些是单独留给娘的,娘亲快吃吧,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胡小鱼在念姐儿的注视下端起桌上她姥姥那个年代的大瓷碗,刚喝了一口就有些咽不下去了。

这什么粮食啊!剌得嗓子很痛。

她盯着碗里的米粒努力辨识了下,竟然是蜀黍,在现代叫做高粱米,这根本不算是正经的粮食,往往都是喂猪或者卖给酿酒厂的,她们难道一直以此充饥吗?!

念姐儿一直眼巴巴地盯着胡小鱼吃饭,偶尔偷偷咽口水。其实家里的粮食只剩一点点根本撑不到晚上,早起喂了奶奶吃完就剩下一碗,她多加了许多水才做成两人份,不想被娘亲打翻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吃。她想着爹爹一大早就去镇上买粮食了,只要等爹爹回来就有吃的了,饿一顿没什么的。

她怕被娘亲看出自己没有吃东西,于是说话转移注意力,“娘亲,你的头发真好看,卷卷的,长长的,还有颜色,一点也不像村里的人,我以后长大也会有这样子的头发吗?”

童言童语害得胡小鱼差点呛到,看了眼她枯黄稀疏的冲天揪,这个恐怕是不大可能了。何况她们两个可是正儿八经的陌生人,再遗传也是传不到她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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