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侯面上闪过几丝犹豫,指尖捏着的信纸顿了顿。

“时候不早了,明日再议。”

太史令见峻侯面上已有推辞之意,便不再言语,起身朝峻侯作一长揖后,出了正殿。

宦者令冯钦将手环在小腹前,插在衣袖中,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

“公子意已决,好歹是你徒弟,抽个空档去提点一二。”

冯钦朝陈恕张了张嘴,半晌一句话都未曾说出来。

冯钦见着峻侯宫中的美人也不少,偏生就对那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佑我儿,平平安安。”

他扮做医官的徒弟,混到频阳宫寝殿去,那人一眼便瞧出他来。

“我命数已尽,再护他不得,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先生。”

就是那双殷殷期盼的带着恳求的目光,还有那声“先生”,让他这辈子都甘愿为她俯首称臣。

他私底下找了姜怀璧,让他拜自己为师,姜怀璧心气儿高,年少轻狂,自是不肯如他的愿,不管他怎么让人磋磨姜怀璧,姜怀璧依旧将脊梁骨挺得笔直。

“这也是你母亲的意思。”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想在宫里活下来。你以为单凭你这不值钱的热血和一腔孤勇,能办事?笑话!”

姜怀璧后来不情不愿的将这个师父拜下来,可是他总能感觉到,冯钦望着自己的时候,看得却不是自己。

两三坛赵酒,性子极烈。也不知姜怀璧是天生千杯不醉,还是冯钦藏不住心中的事,三四杯酒下肚,将那些前尘往事一股脑在姜怀璧面前如同倒豆子般倒了个干净。

自那以后,姜怀璧便躲着冯钦,心里那道坎,一直迈不过去。

陈恕见冯钦有些微微出神,摇了摇头拍他肩后,转身离去。

月色跌在地上,被风吹起,卷起荒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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