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文书馆仍说书听书之地。

书馆场地不大,设置简陋,只七八张方方正正的原木老桌子,桌面上俱都摆放着几个黑漆木制食碟,食碟里面盛放些瓜子、花生和小食。地上,则一地细碎杂乱的瓜子壳花生皮。

屋子里三三两两坐着十来个听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是花些小钱来打发时间寻个消遣的寻常百姓。

此时正是说书先生收场小憩的时间。众人在馆内一边嗑着瓜子儿唠着嗑,一边等着下一场书评。

其中一个桌面上,坐着一个穿水绿开衫小裙的姑娘。那姑娘十四五岁年纪,梳着简单的双平髻发式,模样秀气,左眉的眉心中间有一颗不大不小的黑痣。她嗑着瓜子儿,眼神突然一晃,想起了什么,遂抬起头问屋内众人:

“大伙儿听说了没有,云雍公子的头发又涨价了,各大豪门世家小姐均抬了价。犹以檀台公主赏金涨得最高。云雍公子的一缕头发,据说己由原先的五万两黄金涨到十万两了。”

“十万两黄金一缕头发,这云雍公子头上哪是头发,那可是黄澄澄的金子啊……啧啧啧……”她同桌的一个中年男子发出不可思议的“啧啧啧”的声音。

“这些豪门大户的小姐真是钱多没处使,偏听信什么江湖神棍的流言,说得了云雍公子的头发,学那夫妻结发,云雍公子就会死心踏地地痴恋上她们!”眉心痣姑娘一脸忿忿地道,“那些江湖神棍真是害人不浅。”

“结发”,就是新婚夫妇,成亲之夜,各取两人的头发打个结,以寓意结发同心,百年好合。这是一种民间习俗。

“或者她们也是不相信,只是求个好意头罢了。”邻桌的一位大婶回了眉心痣姑娘一句。

“哪是求个好意头,我看是钱多烧得慌。”眉心痣姑娘是个大大咧咧有啥说啥的姑娘,“不过,这也难怪,也是这云雍公子太招人喜欢了。”说这话时,她脸上竟泛起了一片胭红。

大家瞧她脸色,心领神会,竟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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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正说话间,说书先生从后台走了出来。说书先生年约三十余岁,留着八字胡,戴粗布纶巾,执黑白羽扇,一派斯斯文文的样子。

除了一派读书人斯文的样子外,他很瘦,干瘦干瘦的。眼窝深陷,面颊上没有二两肉,颧骨高耸。细瘦的身子骨似乎撑不起他那一身宽大的白色袍子。

他向在座的各位听客一一问好,声音倒是洪亮有劲。

当看到眉心痣姑娘时,疑惑地问了一句:

“小花呀!今儿个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阿梧怎么没有来呢?”

眉心痣姑娘也是迴仙楼的烧花丫头之一,名唤小花,时常和阿梧来此听书,此时听说书先生问起她,撇了撇嘴道:

“那家伙啊,被掌厨的刘师傅唤去张氏山货辅取山蕈去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到哪了。她也太慢了,回来看掌厨的不骂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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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先生摇摇头,走上台面准备说书。

“啪”的一声。

干细的手,将一方醒木猛地敲击在案板上。

震得台下听客醍醐灌顶,热血沸腾。

书馆门窗都敞开着,某些从馆外经过的行人听到这一乍响,惊得跳起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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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先生开始说书了!”不远处的阿梧也听到了醒木声,心情激动,一个快速转身,一下子就拐到了墙的另一边。

“唉唉,别走啊!”青衫女子跟着跑了过来,生怕她跑了。

却见阿梧只拐到了转角的路墙边,便站住了。她静静地站在拐角墙边的大槐树下,眼睛里扑凌扑凌地冒着光,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携文书馆,心里一阵酸楚。

唉,这个时候,要是自己坐在携文书馆里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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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书馆里,说书先生润了润喉咙,声音敞亮地娓娓道起故事来:

“各位看官,今儿个,咱讲的赫云雍公子的故事。大伙儿请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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