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樾容咳嗽一声竟伸了个懒腰,只见他将手搭在头部慢悠悠睁眼,钟吾焉在一旁瞪眼看着他。
月亮驱走云层,吐下一寸寸细晖,穿破窗棂铺在朱樾容的脸上,阴影将他脸上的轮廓描摹得更丰满,钟吾焉一时竟陷入他的俊美中,俨然忘了适才他伸懒腰的姿态。
朱樾容这才发现面前有一双亮如清泉的眼睛在看着自己,严肃收回手。
钟吾焉借着月光看见他尴尬的神情,干咳一声笑出来。
朱樾容突然警惕看向四周,见另一边躺着被绑在一起的掌柜和老头儿,才用手掸去衣服上的尘土站起来,细小的尘埃游在一束月光下,似翩跹的精灵在清冷的水中起舞。
“你怎么会在这儿!”钟吾焉漫不经心道。
“看来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朱樾容一面说着,一面悄声蹲到掌柜身边去寻他身上的钥匙,拿到钥匙后他又悄声走到库房门沉默开锁。
钟吾焉跟在后面嘀咕道:“我倒不想送你这个人情。”
朱樾容很快便将库房打开,这是一间陈旧的库房,一面的窗上堆满灰尘,狭缝间已开始泛霉。库房里只有几个发出浓重霉臭的矮架子,铺着旧旧的白布,上面搭放着一袋又一袋粮食。
朱樾容走近俯下身来看那粮食,正要用刀割开一袋,钟吾焉叫住他,“等等!”
朱樾容收回小刀。
钟吾焉俯下身子伸手去抓里门沿漏下来的米,放在两只手指上捏后移到鼻边闻,她蹙眉道:“这是江浙一带产的。”
朱樾容快步走到她身边,抓起地上还有的米粒,“果然有猫腻。”
“什么?”朱樾容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他好像知道这背后的勾当。
朱樾容起身打量这间库房,眼睛深邃,嘴唇紧紧抿着。
钟吾焉知他一直都是这样子,习惯了自说自话,便不再理会他的自言自语,漫不经心地在这库房里踱步。可是脚底突然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只听见一声微弱的叫声从脚底传来,钟吾焉慌忙弹开脚跳到墙角,缩着身子紧张小叫:“老鼠!”
那老鼠被踩了一脚后竟然安然无事,在库房里疯快地逃窜,竟然引出了更多老鼠。顿时,几只老鼠在这库房内乱窜,钟吾焉一路逃到朱樾容身边,“你……你快赶他们走!”
朱樾容无奈看着地上乱窜的老鼠,竟然蹲下去细看它们,竟还轻轻地笑着。
钟吾焉见一只老鼠正向自己这边爬来,俯下身子扯扯朱樾容的衣服,朱樾容回头看她一眼正要站起来,那老鼠竟已经跑到钟吾焉这边,她闭着眼直接跳到朱樾容背上,紧紧环勒着他的脖子,朱樾容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但他还是扎住脚稳下来了。
“你怕老鼠?”朱樾容歪着头调侃。
钟吾焉最怕的东西便是老鼠,小小的一团,全身灰黑,细长的尾巴看起来让她心里发毛,关键是它们还能蹿得那么快。钟吾焉皱着眼小声喊道:“你快把他们赶走!”
朱樾容得意摇摇身子,钟吾焉差点摔下来,将手抓得更紧,“朱樾容你有病!”
“你下来。”
“我不!”钟吾焉死死抓住他。
“我快被你勒死了,你先下来。”朱樾容干声道。
他又看着脚下来的老鼠,狡黠笑着道:“它们来了!”
“朱樾容你王八蛋!”
朱樾容没再说什么,只是任由钟吾焉在他背上,他沉默背着她走出库房。
走到库房门外的时候,朱樾容浅道:“下来吧。”
钟吾焉将埋在他背上的脸抬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他的背上,顿时竟觉得心中慌闷,仿佛有一股急流从胸口滑过,两颊竟不自觉烫起。
朱樾容微微蹲下身子往前倾,钟吾焉愣在他背上片刻,苦着脸下来放开环在他脖上的手,松下来的那一刻她竟然觉得他的脖间有一股酥酥的暖意……
“那什么……你……别说出去……今天的事……”钟吾焉低头迟钝道。
朱樾容立起身子回头看她一眼狡黠笑着,却没有说话。钟吾焉迟迟没听见他的回话,登然抬头怒目看他,却撞上了他的笑脸,朱樾容的笑脸陡然凝固住,将眼神移开就给库房上了锁。钟吾焉咬唇将脸背到一边,没再说话。
朱樾容上完锁便往那两人的方向去了,钟吾焉静静跟在他身后,皎如琼玉的月光披在他的乌发上,散在他挺拔的背上,竟像一幅澄净的画。
朱樾容到他们两人身边后俯下身子,看着钟吾焉道:“过来!”
钟吾焉心下自思道:“又使唤我,好你个朱樾容,算我欠你的!”想着又傲眼看向朱樾容,见他只是淡然看向那间储物室,甩袖走过去。
朱樾容拉着掌柜,抬头冲着储物室的位置,“搬过去。”
钟吾焉冷哼一声便同他一起把那二人拖到那间储物室里,一面道:“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江浙一带近年账目出了很多问题,我追查了很久才查到这里。这石掌柜不过是其中一小环,这背后之人,和瓦剌有着不为人之的交易。”朱樾容淡然道。
“你来是为了调查这件事?”钟吾焉想到适才他晕倒之事,“不过你这头疼的毛病三天两头犯一次,今天如果不是我撞见,你这命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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