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二疤头在跟着卖艺人出去之后饱受了很多苦难。

一路上他很勤奋,也能吃苦,所有的担子都是他来挑。后来虽然有了小推车也是他在推着。曹师傅看他很真诚人也不错,所以教他二胡的速度也很快,不到半年的时间已经拉的有模有样了。又经过师傅手把手的教,一年后,二疤头的二胡水平已经成熟了。师傅连连夸奖,也经常对老伴暗中称赞二疤头,老伴还曾经合计到了黑龙江给徒弟找个媳妇,可是二疤头却说不想找媳妇,其实他心里一直藏着夏子珍。

这是一个秋天,因为连续几天下雨,口袋里的干粮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曹师傅师徒三人临时休憩在一座破旧的寺庙里,地上的麦草遍地都是。里面的师傅两人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就靠着瓦罐等着雨水烧点开水勉强撑着。二疤头虽说身体不是很好,风寒腰老是疼痛,特别是阴天下雨的天气更是疼的难受,有时候眼泪都能疼下来,可是他没有办法让他不疼,只有忍受着。

望着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肚子饥肠辘辘的叫唤着。伸头望望里面的师傅二人,他们正在默默的坐着,头低着,也不说话,也能看出他们的心思很沉重。二疤头没有打搅他们,默默的拿出二胡轻轻的拉了起来,一段《江河水》穿过窗户飘过雨丝飘向远方。

此时的雨没有停,似乎下得更猛烈,树梢本来没有什么动静现在好像被乐曲声感染了,也不断的加大摇摆的力度。屋子里的燕子听到这段悲伤的曲子也似乎有了感动,一动不动的蜷缩着,默默地的聆听着。

优美而悲伤的曲调从不大的寺庙里传出来,使得世界瞬间变得阴暗起来。二疤头拉着二胡的手在不停的颤抖,眼睛里不听话的泪水偷偷的流了出来,打湿了麦草打湿了空气。

屋里的师傅咳嗽了几声,迫使二疤头停止了胡琴声。二疤头忍着腰疼爬了起来,走到里面看了看师傅二人,没有说话,悄悄的退了出来。找了一块塑料布裹在身上走出了门,他来到一块地里挖了几个红薯回来,用雨水洗了洗走到师傅跟前。

师傅看到二疤头冒雨去挖红薯,很受感动,接过红薯仍然没有忘记批评了二疤头,再穷再累也不能偷人家的东西,可是还是接过去慢慢啃了起来,二疤头悄悄地走出了来。

突然外面嚷嚷着进来了四五个人,说抓小偷,小偷就躲在这里,进屋劈腿就开始踢还没有坐下的二疤头,二疤头被打的满地打滚,但是并没有出声,紧紧的抱住头。

师傅赶紧出来拉住众人劝其别打,在这几个人没有停手的情况下师傅竟然跪下了求情。嘴里不停的说原谅他吧,实在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我们是要饭的路过此地,还请手下留情,网开一面。

在师傅不停的口头哀求下这几个人终于停止了殴打,让他们几个立即滚出村子。没有办法,师徒三人只好冒雨走出了寺庙。师傅搀扶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二疤头一瘸一拐的走在雨地里,二疤头安慰师傅说没有事情的,死不了。

三个人相互搀扶着走在雨地里,时而摔一跤三个人便倒在一起,稍稍喘一口气三个人在站起来继续往前走。雨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猛,三个人走在田间小路上,像蜗牛一样的慢慢的蠕动着。二疤头一边走着一边唱着《流浪儿》,歌声在雨里飞,歌声在风里飘。

时间很快又到了冬天,天气冷了。

有一次,晚上睡觉的时候,那是大雪天,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尽管是买来的,也是买人家破旧的棉袄。月光照着白茫茫的雪地,二疤头睡不着,想念家中的老母亲和夏子珍,悄悄走出了牛棚,跪在雪地对着家的方向里拜了几拜。口中哆哆嗦嗦的喊着妈妈和夏子珍的名字,眼泪滴在雪地里迅速就凝结成了冰块。

其实他哪里知道,就在这天晚上他的妈妈与世长辞了,也许是老天爷在暗示二疤头,也许是他们有一种心灵感应吧,不知道怎么了,这天二疤头辗转反侧睡不着,其实这个时候他的妈妈刚刚去世,临死的时候嘴里不停的喊着“小楼子。”

都说亲人之间有一种感应,也许这就是感应。母亲想念二疤头,二疤头想念母亲,可就是在今天晚上母子俩却永远的阴阳两隔。就在二疤头嘴里不停的念叨妈妈的时候,老天爷似乎被他们心灵感应感动了,竟然也下起了小雨。小雨不大,时间不长竟然也打湿了二疤头的脸,泪水和着雨水挂满了二疤头的脸颊,滴在地上,打在雪上。

东北的天气很冷,特别是冬天,零下三十多度。

没有事情的人都在室内,生着火炉烤着火。室外的人全副武装的裹得严严实实的。二疤头推着小推车跟着师傅艰难的走着,每到集市的时候都会把粮食卖掉,虽然不多,但是也够三个人生活的,还会有点结余。

有一天,因为在一户人家卖艺,由于家主不肯给东西,他们又舍不得离开,好像唱了一段又一段的不给东西就白唱似地,就哀求人家给点就走。

家主可能不是好东西,尽然唆使他家的狗出来咬人,二疤头为了保护卖艺人曹师傅夫妻两人,右腿小肚子被狗咬的鲜血直流。

后来感染化脓,花光了要来的钱也没有治好。

住在人家看瓜的没有拆除的草棚里冻得瑟瑟发抖,发烧低吟,如果再不治疗的话就有可能丧命。幸好遇到了一位好心的过路人给了一个方子,曹师傅用了一天半的时间找齐了了各种药草,借用了庄户人家的锅碗熬水,救活了二疤头的命。

由于发烧没有及时治疗,虽然救过来了命,但是二疤头此时的精神状态很差,本来就少言寡语的人显得更加沉闷,心思重重的样子。就连曹师傅有些时候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断的开导与相劝也没有什么效果。

二疤头对曹师傅很感激,所以后来要来的粮食变成零花钱后除了吃饭外都给了师傅。到了黑龙江以后,师傅又病倒了,把本来就不多的挣来的钱都花光了。二疤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师傅教了他手艺也救了他的命。

师傅一病不起,二疤头在送走了师傅以后就告别师母,一路要饭一路卖艺往回走。一个人孤苦伶仃,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把师傅送给他的二胡和一天到晚斜挂在身上的一个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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