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孤俯下身子,睁大双眼,仔细打量着小哥儿的脸儿。咦,小哥儿原来焦黄的脸色中,夹杂着像铜钱般大小的白,那白看起来还有点像剥开壳的熟鸡蛋般,滑溜溜的。
难不成是小哥儿水土不服,得了奇怪的病?
阿孤心中忐忑,正想伸手去摸一摸……
小哥儿浓密得过分的睫毛轻轻颤着,薄薄的眼皮缓缓阖起,黑溜溜的眼珠中缀着一点亮光,迷蒙地看着他。
阿孤猛然后退,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醒了?”
顾娇神智尚未完全清明,她费力地眨眨眼,觉得自己浑身似乎又舒坦了些。她微微地歪了一下脖子,慵懒地吐出一个字:“嗯。”
阿孤的表情像是被雷劈到,浑身一颤,他僵硬地转开脖子,看向外头那几株吝啬开花的桃树,浑浑噩噩地想:天哪,他是不是中邪了?他竟然觉得,那小哥儿竟是有一股女儿家的娇柔……
顾娇怔怔地看着阿孤转过头去,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阿孤转过头去,看到在一旁散发着热气的菜粥,才想到自己进来的目的。
他僵硬地说:“我给你熬了菜粥……”他说完,竟是逃一般地走出去了。
顾娇又歪歪脖子,莫名其妙地看着阿孤的背影,而后看向那碗菜粥。粗厚瓷碗中,已然变黄的细碎菜叶夹杂在米粒中,看起来让人难以下咽。
阿孤扒拉完菜粥,蹲在门前,愣愣地看着阿白滚在地上,伸出肉肉的手掌,狠狠地打了阿黄一下。阿黄却也不生气,只用鼻子嗅嗅阿白。
破旧的门扇吱嘎一声响,阿孤不敢转头看,却听小哥儿声音有些暗哑:“阿孤,我想洗漱。”
他急急跳起来:“我给你弄水去。”他走得有些快,脚下一滑,差些没跌倒。
顾娇轻轻地蹙起眉,这阿孤怎么看起来有些冒失。她也不想回房中去,只站在门前,好好地打量了一番周遭。
天儿正好,初阳的光线照在被雨洗过后茅草房以及泥泞的地面,看起来凄惨无比。一只瘦弱的老母鸡正卖力地在地里刨食,被风雨侵蚀了坑坑洼洼的泥墙边放着几把奇形怪状的用具,其中还有一对儿挺大的竹箩,顾娇比了比,疑心自己便是被阿孤塞进竹箩中担回来的。墙上还稀稀落落地挂着几把看起来像是菜干的物什。
方圆数百丈,竟是极少人烟,顾娇极目看去,有几座同样破旧的茅草房稀稀疏疏地坐落在附近,还真是人烟稀少啊。阿孤的茅草房附近倒是有许多空地,也不荒着,有细小的嫩叶从地里钻出来,倒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在东面的房子旁边有一块不知从哪里滚下来的石块。
阿孤端着一个破旧的木盆从灶房出来,一颗心怦怦乱跳,他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木盆递与顾娇:“水好了。”
顾娇岿然不动,只望着阿孤。
阿孤疑惑地看着顾娇,心想:莫非这小哥儿烧坏了脑子?怎么还不接过木盆?
顾娇想:这木盆这么重,他怎么不帮我端到屋中去?
两人站着,大眼瞪小眼。
阿孤先熬不住了,他可还没忘记方才小哥儿醒来时那一股柔弱的姿态。他端着木盆,从顾娇身旁走过,将木盆放在石块上,而后朝顾娇说:“在这里洗可好?”他说着又是一阵羞愧,唔,怎么连说话都文绉绉起来了。
顾娇一阵混乱,就这样随便?
要知道,即使她出远门,也是要左右好几块玫瑰牛奶膏备着来洗脸洗手的,还要备上珍珠粉来刷牙……
阿黄被阿白咬了一口,终于受不住吠了一声。
狗叫声将顾娇拉回现实,她微微地叹了一声,慢腾腾地朝木盆走去。
阿孤一阵羞愧,他这里太简陋,倒是让小哥儿受罪了。他忽地想起什么,拔腿往屋中走去。
顾娇走到木盆前,俯身、低头,欲将双手伸进水中去,却见水面明亮如镜,照出她一张黄黄白白的怪脸来。
“啊!”顾娇惨叫一声,而后紧紧捂住她的嘴巴。她竟是忘记问彩云,那脸上涂的东西可以维持多久。怪不得阿孤的表情奇奇怪怪,若是在夜半,还不将人吓死了。
阿孤冲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顾娇捂住她的脸,不想回应。
阿孤却是极好的性子:“小哥儿,莫怕,待会我便帮你熬上一碗药,吃了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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