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厌伸出手,在半空迟疑了一会,又迅速抽了回来。
尽管已经是正午,但天空仍阴云不散,包括江厌,所有人都蜷着胳膊,他狐疑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女人,绞尽脑汁地寻找是否曾在记忆中有过她的一席之地,但遗憾的是没有,他们今天的确是第一次见面。
“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江厌把下巴全都埋紧围巾里,“我坦白的告诉你一个残酷的事实,如你所见,我除了帅就一无所有,而且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不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而出卖自己的身体。”
女人笑了起来,没有再对江厌的话做出回应,只是不由分说地将两包烟塞进江厌的衣服口袋里,似乎是远远地看到自己的同伴到了,便朝她的同伴招招手,马不停蹄地抽身离开。
“让你收下就收下,别为难我了。”
江厌还准备问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可对方已经和一个男朋友般的角色结伴,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没入到已经开始热腾起来的商圈中不见了踪影,他更是不明所以。
手里紧紧地攥着两包烟,江厌非但没有因为如愿以偿而为之欣喜,反而更加焦躁不安。
刚才那个女人说话怪异,举止矛盾,前脚才说已经用完了额数,后脚又不求回报地送出香烟。而且根据她的措辞来看,不难知道她在这中间肯定受了什么人的委托,将烟托付过来。
江厌在这里认识的人屈指可数,甚至关系最好的一个已经锒铛入狱,余下的狐朋狗友断不可能如此慷慨大度,他们也不可能知晓自己眼下的处境。
即便碰巧,真的有事相求,自己亲自出面也比托人相送直接了当得多。
那偷偷将香烟委托给女人的究竟是谁?
江厌想不出所以然,压根没有任何线索。他害怕是大书库的阴谋,香烟里藏了什么能把他置于死地的东西,比如只要抽一口就会说真话,又或者在烟丝了藏了某种能控制人思想的粉末,甚至是伪造证据,已经有人在暗处等着偷偷记录下江厌的一举一动,以便有更多有力的罪证将他打入地狱。
法律有明文规定,烟酒不允许私下交易。
为了隐瞒真相而进行证据伪造,用另一种罪行将某些特殊罪犯绳之以法是大书库惯用的伎俩。江厌比谁都明白,他的身份特殊,几天前大闹法庭事件并没有任何报道,甚至风吹草动流传出去,肯定是大书库做了手脚。
本来法庭事件只要宣传到位,气势够大,足以让人们对大书库的信任更上一层楼。
但最后却失败了,江厌逃了出来,大书库的维护者显然不会让这件糗事败露,因为这会带来大范围的恐慌和怀疑。
如果江厌也是维护者,为了防止第二次失败,他一定会放弃利用嫌疑人赚取世人信任的想法。转而优先控制住犯人,不动神色的捏造出另一个罪名将他拘捕,防止类似意外的发生。
江厌十分倾向于这样的可能,他想。
大书库的维护者不会让人们知道有人能篡改大书库,所以他们必须用新的,足以让人们接受的罪名拘捕江厌。但无辜捏造又容易漏洞百出,所以他们必须有证据,证明江厌有罪的证据。
假以被人举报香烟私下交易,江厌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江厌不能留下任何马脚,无论给他香烟的人是谁,他都必须撇清关系。
江厌眯着眼,默不作声地回身扫视后方,身后是一百多米长的步行街,商圈唯一的入口。
工人大军已经跟随着江厌的脚步,从工人区转移阵地到这。百分之七十的人身穿工人制服,百分之三十的人属于无业游民或商圈工作人员,三者的身份几乎一眼就能辨别。
没有格格不入的可疑人员,更没有会气得跺脚的女朋友。
江厌下定决心,定定地站在商圈入口的街道中央,面对身前的工人大军闭上双眼,如同上台要缓和紧张情绪一样长长地做了一次深呼吸,接着分别掏出衣兜里的两包香烟用力抛向高空。
“这是谁的烟?”江厌大声喊道,声音甚至盖过了商圈广播里炸开的摇滚音乐,“没人站出来认领我可自己收下了阿,我最后问一遍,这两包烟到底是谁的?”
话音未落,几十双目光扫视过来。
在这里,在外环区域,香烟和酒一样,都是极其宝贵的东西。乃至于每个月的后半月,一包香烟在地下黑市都能炒到比平常二十倍不止的价格,即便如此,即便在黑市购买比托人购买,罪行要更加严重,看管得也更加严厉,可每月黑市的烟都能卖到有价无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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