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春少女那一道道灼热的视线纷纷投在陆宜白脸上。幸好自己为了轻便穿了一身男装,否则若让这些人看清陆宜白身旁跟着个女人,恐怕那一道道目光就能将自己射成刺猬了。
众女捏尖嗓子,一人一句的音量也将郑绥问出的话完全覆盖了。
陆宜白脸上笑意迅速消失,继续挂上那一副表面温和的表情。
见柳玥来了,众女碍着她的身份自然而然给劈开一条道来。
柳玥看清陆宜白身边那人一身男装,也算得上清新俊逸,一双眼生的很是动人。
不是女人便好,柳玥心思定了定。
她眉眼弯弯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宜白哥哥要去哪里?”
“玥儿等候宜白哥哥已久,也未曾在文武宴上见上一面,却不曾想在这里碰见了”
这就是昭和口中的那个柳玥啊。
声音柔柔弱弱跟那话本子的林妹妹似的,叫郑绥也听的胸口颤了颤,鸡皮旮瘩掉了一地。
长得也是面似芙蓉,眉似柳,一袭青色丝裙领口开的很低。
郑绥暗自嘀咕,这身材还没自己丰满呢,穿的还这么露骨,别人都是扬长避短,这位宰相之女偏偏喜欢扬短避长。
“本王可曾认识你?”
陆宜白难得问的很是客气。
“不曾,玥儿只是有幸见得殿下几面,还没来得及多加攀谈”
“哦?”陆宜白皱眉,既而嗤笑“既然不认识,那么……”
“以下犯上直称本王名讳,应当判处什么罪责?”
陆宜白干脆的不答反问。
好一出欲扬先抑……郑绥垂眼,这小姑娘该遭殃咯。
柳玥眉心一沉,连忙俯身认错。
“是玥儿一时疏忽,望殿下恕罪”
“宫中只有一位昭和公主,本王也只有一个妹妹,擅自称本王为兄长,又是什么罪责?”
陆宜白未曾理会她,又道。
“臣女不敢,臣女知错”
到底是未谙世事只会在窝里横的小姑娘,一听陆宜白这番言语,顾不上颜面连忙跪了下来,一双眸子欲泪欲诉,泪水跟不要钱的水珠子一样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郑绥嘘声在一旁感慨,陆宜白这话,分明是在杀猴给鸡看。表面上只训诫了柳玥一个,实则是震慑了在场的所有名门贵女们,从陆宜白回京以来,惹得多少少女春心荡漾,她原来去洵王府时,便见那一摞一摞寄情的书信往府里送,其中字眼又酸又肉麻,也没见哪个让陆宜白多瞧上一眼。陆宜白不喜看,寒夜虽秉着一颗八卦的心,可主子不看他哪有看的道理,于是这些原本直接被烧的干净的书信全部落到郑绥手中,有她一个看客,多少不能辜负姑娘们的一片真心不是。贵女们文笔自然不错,连个情书都写得颇为动人,郑绥看的津津有味,连带着从中学了不少酸人的情话。
而陆宜白的此番行径,无疑是打算让姑娘们断了这份念想。
见到柳玥哭的梨花带雨,那泪水跟断了的珠子一样在地上都汇了一坨,也没见陆宜白动容一分。
柳玥平日里就心高气傲,一副谁也看不起的模样,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其他贵女,因此众人自然是乐得看她好戏,就算有几个胆大的想要为其求情,看了眼陆宜白的脸色,虽然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方才那一番说柳玥的话,她们可是实实在在听到耳中,可不想为这怒意上再添一把火。
于是诺大的人群里竟无一人吭声,柳玥见无人替她求情更是气恼,那拖长的哭声里夹杂着哀怨,刺耳极了。
可陆宜白偏偏耐心的很,直到柳玥眼泪流干了哭的没了声音,才斜眼缓缓道“这态度也算诚恳,本王便不追究你的过错了,就在这宫门口跪上一日好好反省反省”
这一番话说的名正言顺,柳玥有错处在先,这错可大可小,可偏偏从陆宜白嘴里说出来,就成了敢跟皇族沾亲带故以下犯上的大罪,因此让她在这宫门口跪上一日也不算冤枉,连挑半分错处的借口都没有。
自己口不遮拦那么多次,方才还骂了人家老混蛋,若是陆宜白真计较起来,郑绥觉得自己死一万次都够了。
庆幸,庆幸啊!洵王殿下仁慈!
伴着柳玥那不甘心又依依不舍的目光,郑绥狗腿的跟在陆宜白的身后,从众女方才给柳玥留出的那一条道中间大摇大摆的走过,刚出宫门,郑绥忍不住一声嗤笑。
“又笑什么”
陆宜白抬眸跟看傻子一样看她。一天哪来那么多有意思的事笑来笑去的。
“你对那柳玥太严苛了些,好歹是宰相的女儿,你就不怕柳相在朝堂上找你的麻烦?”
陆宜白伸手掀开马车车帘,示意郑绥先上去。
“反正那老家伙在朝堂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本王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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