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们的精神都集中在黄精身上,一直没有留意洞顶上方,现在疯子一提,我们才骇然发现,黄精的黑血喷溅在岩洞上,这些孩儿偶身上,竟使得它们的皮肤肉眼可见的发黑发胀,有的甚至整张皮都紧绷了起来,随时能爆掉的样子。

流动的河水尽管没有潭水那样刺骨,但毕竟是在大山深处埋藏了千百年的溶洞地下河,浸的时间久了,从头皮到脚趾都像触了电一样酥麻,甚至我都快感觉不到冷,只觉得皮肉下发起热来。所以当看到岩洞上方的景象时,我几乎感觉不到寒气逼身,麻的没知觉了都。

“这什么情况?”清人问道,疯子取出枪,“管它啥玩意儿,先打下来一个让爷爷好好看清楚!”说着就抬起了枪,虎皮一声“别”还没说出口,这不要命的直接一枪“嗖”地穿过一个木框子,竟然直直插进岩石里。

那些老木框子本来就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下浸了百余年的时间,都糟透了,被强力一冲击,整个“吱呀”地倾斜下来,里面那个半黑的孩儿偶如一条大鲶鱼一样“哧溜”滑落,我们急忙闪开,“咕咚”一声那偶落进水里。

虎皮没再骂疯子,看都没看他。疯子胆儿大,划着水靠近那具漂在水上的偶,拿弩枪勾着防止它被水流冲走。我还对刚才那个阴间佣兵的说法耿耿于怀,所以眼睛一直盯着上面的岩洞,上面那些孩儿偶还在慢慢胀大,给人一种愈渐强烈的不安感。

我看了一眼疯子,他还在研究那黑偶,“我说你快点好不好!”

“别催别催,操,这他妈还是个男娃儿!老子正面还没看呢!”说着就用枪拨楞着翻过去,“我靠,这啥鬼东西?”

听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我们都看过去,也都直直抽了口气。只见疯子面前那具男孩模样的孩儿偶被他拿枪一翻,竟然直直坐了起来,漂浮在水面之上。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冻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具孩儿偶已然如附了魂儿一般,随着水流缓缓打了个旋儿,面朝向了我这边。

那孩儿偶全身肿胀发黑,只有那张原本黄白惨淡的脸皮此时却隐约泛起青白的幽光,原本紧闭的眼此刻大大地睁着,没有眼仁儿,鹅蛋大的两团眼白反着,而此刻我的瞳孔却被它嘴角似有似无一抹斜起的笑给勾住了似的,明明极度惊恐,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直盯着它的脸。

突然,它猛地向后一栽躺倒在水面上,虎皮立刻举起了枪,它一动不动随着水流再次漂到离疯子不足半米的地方,还没反应过来,它突然再次坐了起来,尽管是侧着脸,可我还是看到了,它的脸上这次真真切切挂着愈发诡异的邪笑。

这次,那偶像是被水托起来似的,竟然还伸出来黄白的手臂,像是拥抱又像是挣扎一般向疯子扑过去。那孩儿偶的速度极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踏它整张青白的脸皮就几乎贴到了疯子的脸上,紧接着倏地它整张皮疯狂鼓胀起来,疯子连反应都没有就被裹挟进了那黑色的孩儿偶里。

虎皮没法开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偶随着水流很快朝黑暗里漂。

“师父!”清人喊,虎皮想游上前拦下那吞下疯子的黑偶,清人大喊“上面!”我们一抬头,只见那些沾满黄精黑血的偶全部开始向气球一样疯狂膨胀起来而后接连落进河里。

“快闪开!”虎皮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偶裹住,立即消失在深处。

我转过身一抬头,正看见清人上方一抹诡异的笑,这家伙只顾着看他师父竟然没发现。想也没想,我扑腾过去把他推的撞到钟乳石上。

刹那间水石激荡,一股窒息感迎面而来,那东西的皮似乎降到了冰点,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身子垮塌下来,酸劣的恶臭几乎能让人直接死过去,那种感觉……以至于多少年之后我看《西游记里孙悟空钻到铁扇公主肚子里去的情节还是会忍不住泛酸水。

混沌窒息之中,我开始出现幻觉,全是女人的尖叫,撕心裂肺的叫,莫大的痛苦……然后就是女人,还有许许多多人的哭,咿咿呀呀唱戏一样,全都盘丝似的在我身体和脑子里缠绕滋生。

我失去了最后一口空气,那些声音慢慢充斥了孩儿偶的身子,激起了我心底里厌世又烦躁,干热的情绪,只觉得一股燎燎的火正从体内窜出来,不全是恐惧,而是一种莫名压抑的无明业火,那偶像黏胶似的让人无法动弹。

我挣扎着拼命往腰后摸,一下子触碰到一把匕首,“去死吧……”抽出匕首,却已经无法把刀拿到面前,只能反手朝后一捅,那些声音愈发疯魔,喉咙里扯出一声呻吟,挥刀朝上划去,那偶被我划开了,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殆尽……

刺眼的雪一样的光涌进来,伴随着大量无比澄澈的氧气,和清凉的水。我慌忙爬了出去,一下子迎上一双公鹿样的眼睛。

“嚯,姐我还说来救你呢,你可以啊。”

“……”

“你咋了?”

我爬起来,深吸一口气,“卷丹叔和疯子呢?出来了吗?”

“还没找到,不过我们都能脱困,他们一定没事。”他咬住绷带一角,把肩上的绷带都拆了下来,“姐?”

清人歪着头,“此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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