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昌王朝龙兴三十六年的春天,皇帝陛下南宫皓月决定在皇家林苑里举办一个大型的赏花节,敕令都城里四品以上的官员携女赴会。
帝王之令,无人敢不从。所有人心知肚明,前些时候的选妃因着遇上太上皇驾崩而暂时搁置,眼下,这位年轻的天子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广纳后宫了。
眼看盛会之日将至,水府的大小姐水冰卿突然病倒了,医药调理了半月之余依旧未见好转,这可愁怀了水府的如雪夫人。
都城里的名医一拨一拨地请,上好的人参、鹿茸等补品也不知喝了多少,水冰卿不但毫无病好的迹象,反而愈加憔悴,原本姣好的面容已然瘦削的脱相。
水柔仪深知如雪夫人必定会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入王城,决计不会允许自己入宫候选,便也无甚挂碍,终日与阿颜在闺房内读书习字,日子过得倒也舒心痛快。
这日午后,水柔仪午睡刚醒,恹恹地伏在太师椅上看阿颜绣花取乐,如雪夫人领着一众婢女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柔仪,二娘见你衣裳首饰多是半旧不新,这不专门给你置办了一批。
诺,你瞧瞧,这广袖流仙裙鲜妍俏丽,最是能衬托窈窕身姿。啧啧啧,你再瞧瞧这些簪环首饰,都是二娘专程在北街云记铺给你订做的。
这些珠宝首饰都是大家名师才新弄出来的款式,端的是有市无价,千金难求咧!
二娘知你天生丽质,素来不屑擦粉涂脂,只是明日的盛会,你可是咱们水府的颜面。
旁人不说咱们柔仪小姐不屑与那些庸脂俗粉为伍,倒说是我这个当家人不会操持家务,愣是把千娇百媚的贵女装扮成个烧糊的卷子咯!”如雪夫人媚眼含笑,一会儿拿衣裙在水柔仪身上比划,一会儿又拿珠宝首饰往她发髻上簪。
“二夫人,你这些上好的行头怕不是送错地儿哩!”水柔仪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推开众人,自顾自地坐靠在绣床上,手里绞着丝帕玩儿。
“没错,没错,二娘再糊涂,这点小事岂会弄错?你大姐姐连日病着,无福消受,你三妹妹形容粗鄙,难登大雅之堂,自是不配享用。
这些奇珍异宝可是二娘用的自己个儿的体己银子置办的,不然,你父亲又该责骂我奢靡浪费,不懂节省咯!”如雪夫人未语先笑,招呼婢女将带来的物什归置整齐。
水柔仪眼波流动,冲阿颜努了努嘴,阿颜会意,立时抢上前,帮着众人归置,三下两下,就将这些礼品打翻在地,摔得七零八落。
“哎呦,这可是价值五百金的翡翠玉镯!那是价值千金的珊瑚珠串!哎呦喂”如雪夫人见这些宝贝被阿颜肆意糟践,一阵阵气堵,也不得颜面,墩身拾捡。“造孽的畜生,这些全都是极品,随便拿出一件都比你的贱命值钱!”
“奴不是故意的,二夫人有所不知,那屏风后的檀木桌上收着的都是宇文成肃将军每年送给小姐的生辰贺礼。
小姐喜欢的紧,平日里都轻易不许人碰,刚几位姐姐不知轻重,上手就要去移挪,没轻没重的,也不怕损毁了小姐的心爱之物!
奴这才上前拦阻,谁知,奴天生蠢笨,只顾着不让姐姐们乱动,却不小心打翻了二夫人送来的奇珍异宝。
诺,这是宇文将军几个月前才送来的并蒂莲花簪,要不是奴护着,指不定被哪位姐姐碰坏了。
弄坏了物件,小姐仁慈,没得生气打顿板子也就罢了,宇文将军可不是善茬!”阿颜一向最是能言善辩,见着柔仪小姐纵着自己取闹,越发舌灿莲花,说出的话犹如响鼓重锤,一时把如雪夫人唬住了,她拿眼看着阿颜手上的那支并蒂莲花簪,呆若木鸡。
水柔仪见如雪夫人一副又是恼怒,又是惊惧的神色,噗嗤笑出了声。
“这果是宇文府的族徽!”如雪夫人怔怔地盯着水柔仪,眼中俱是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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