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因着心中有事,睡的比较晚,正朦胧之际,似乎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吵嚷声,于是唤了值夜的玳瑁去问问,玳瑁是我院子里的一等丫头,是府里的家生子,外院叶大总管身边最得力洪顺的妹子,如今已是待嫁年华。玳瑁回来告诉我,原来是那偏院的杨姨娘又梦魇了,我心下大奇,怎么有梦魇了,但这半夜三更的,也就只能摁下不谈。
次日清早,母亲携着我去给祖母请安,刚到荣寿堂,祖母已是披了镶紫灰毛大氅,由叶容瑶扶着准备出门的模样。
彼此匆匆行过礼后,祖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些虚礼就不要了,听说昨日里佩蓉梦魇的厉害,走,我们一起去瞧瞧吧。”
什么,她一个姨娘何德何能,还要我们这么多正经主子去看她么,我正要发作,母亲拉了拉我的手,恭敬道:“母亲说的是,昨夜媳妇已经连夜请了郎中去看过了,开了药,想是现下应该好多了。”
祖母脸色稍缓,领着我们神色匆匆地赶了过去。
我是头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杨姨娘,一个恍若清水芙蓉般的美人,三千青丝拂过巴掌大的小脸,娇弱的眸子诧异地望着我们一行人,伏身间徒增一抹唯美,让人心肝儿都颤。
“快快起来吧,不舒坦怎么不去床上躺着。”祖母心疼地搀扶起杨姨娘,杨姨娘却只是温婉地微笑,半伏着身子执拗害怕地望着母亲。
我望见母亲脸上轻蔑的表情一闪而过,转眼已是满眼怜惜:“杨姨娘快起来吧,可好些了?郎中开的药可用了?”
杨姨娘这才恍若松快地叹了口气,却又惶恐不安道:“妾身已经好多了,只是劳动夫人来看妾身,妾身怎么担当的起。”
母亲正待要说什么,祖母却是一把拉过杨姨娘的手,抢先道:“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听说你又梦魇了,我这心焦的受不住,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对得住你父亲。”
“不,姑母。”杨姨娘几乎脱口而出,马山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战战兢兢道“老夫人,切莫这么说,折煞妾身了。”说完还担忧委屈地朝着母亲望了一眼。
看在祖母和外人眼里,恍若在这后院成日里受母亲欺压一般,真是可笑,不说她自到了叶府因着梦魇每日里连向母亲请安都是免了的,每日里见都见不到,可祖母却不这么想,望着母亲的脸色阴沉沉。
“怎么又会梦魇呢,你主子可是有哪里不自在?”祖母转眼关切地向着杨姨娘的贴身妈妈赵妈妈问到
“这……”赵妈妈为难地望了一眼母亲,忐忑道:“实在也说不清,老夫人知道的,梦魇么总是阴气重的缘故,奴才寻思着,是不是找个道婆来问一问的好,老夫人知道的,我们那里时兴这个,却不知京城有没有这个说法。”
道婆,她是说这屋子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了,古代的确是相信鬼神之说的。
祖母还在犹疑,母亲霍然站了起来,对着赵妈妈就是劈头盖脸地斥责:“赵妈妈可不能乱说话,我们叶府是诗书世家,断断不信这歪门邪道,秦姨娘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如何。如若杨姨娘在这里住的不习惯,换一间屋子就是了。”说着看向了刚刚跟着进门秦姨娘。
秦姨娘领会地屈膝含笑:“是啊,夫人说的在理,妾身在这院子里也住了四年了,可从未犯过梦魇之症。而且郎中不也说了,杨姨娘是路途舟车劳顿,累着了,将养一阵也就好了。”
“我看,不若换间屋子的好。”祖母显然记着父亲告诫她的话不敢轻易下结论,又受不住母亲说的,杨姨娘重新安排院落的诱惑。
而这赵妈妈明显有些慌神,抢白着还待说什么,杨姨娘瞪了她一眼,又朝着祖母无奈地摇了摇头,马上截了话头,“夫人莫怪,赵妈妈是乡下人,见识难免短浅。妾身在这里住的挺好的,哪就用得着再搬院子。”
显然一副忍受欺凌的软弱模样,看的祖母对母亲又不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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