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战场一趟,你这棋风都锋利了不少。”长公主笑着打趣道,太子的棋艺师承太傅,本是个中庸无韧的,如今不想却是无端带了些血意。
面前的这盘棋,白子虽还是原有的温吞棋风,黑子却是凌厉了几分,而且黑子的最终结果虽是被白子蚕食,可困兽之争仍是带着明显的血气。
楚暮白低头喝着新泡的茶,似是未听出对方的言外之意,恭顺道,“以前身子病弱,处在宫廷之中,并不知战场凶玻”
毕竟谁经过生死大事,战争的洗礼后都会带了几分血性,便是身为太子的他也不例外。
“那生还的可能……有几分?”
长公主的凤眸一转,带着明显探究的视线直压过来。
“不好。”楚暮白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目光沉沉的看了眼窗外,不知怎的突然问道,“姑姑这时候来东宫,怕是不妥。”
他被圈禁,众所周知,而苏家是领将,担战败的主责。
长公主嘲讽一笑,不知是为他的这句不妥,还是对那贵为子的长兄不满,面上还带了些悲痛。
“出征前本宫便哭求,出征后我夫我子均不得归,本宫来求个真相!怎就不妥?”
不得归,不是亡沙场。
她还在寄希望于他……
楚暮白心想,若不是提前拿到尉迟谀书信,他和苏亭逸怕是真的要困死在萧关了,便是不死也会死伤过半,他此刻也不会安稳回宫。
如今皇子均已长大,长公主却从不站队,独善其身,对这些皇子更是疏远,如今能来东宫,却是急的很了。
“是侄子错意了。”楚暮白微起了身子,拿过一旁的茶壶亲自为长公主倒茶。
可也不知是不是伤了一个手臂的缘故,拿着水壶的手有些不稳,一个不心水渍便洒在了桌面上,他放下东西,食指轻点,在桌上慢慢写下了一个字,口中却着截然相反的话。
“亭逸是堂兄,亦是好友,他会遭逢此难,本王亦是痛心,苏将军福寿两全,当是会安然无恙。”
长公主定定的看着桌上的字,眼中几经起伏,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松,待笔落字成,她也终是呼了一口气。
她面上较来时亲和了几分,只是出口的声音却突然大了几分,带着难以遮掩的怒气。
“那为何只有太子回来了?!本宫可听闻粮草被截当日,太子同亭逸是均在萧关的!”
楚暮白低咳了几声,“是那北狄人奸诈,突然袭击……”
“够了!”长公主大怒,“我可是听闻他是因你而死!亭逸虽领文职,但也有武艺傍身,若不是为了护送你,他本可以……”
到这,长公主似有哽咽,桌上的棋子被扫的掉落一片,发出一阵脆响,在寂静的屋舍里明显异常,外面的人跪倒一片,后面的话具是听不大清了,只知道太子低声又了几句,长公主却是砸了手中的水杯,气的甩袖而去。
竟是不欢而散。
消息传到御书房之时,皇帝看了看手中的折子,久久未动的笔终是沾了墨,留下两笔。
放下的时候,立在一旁的张德顺看到了红叉下的废储二字,心中惊异。
竟是有人批驳太子贪生怕死,不堪重用,担不起储君之责!
他心里一惊,看着皇帝合上奏折丢弃一旁后,连忙敛了神色,恭敬地立在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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