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华致进宫后,整整三日没有传出消息。三日后,皇帝身边服侍多年的大太监李信安自太和殿正大光明牌匾之后取出的圣旨,武帝传位与五皇子。

先帝驾崩为丧,新帝登基为喜。自古皇家的冷酷无情,多少正经野史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皇城从里到外完全换了颜色,白底黑字的灯笼从皇宫一直挂到了京城外。

国不可一日无君,华初记得,原著里,武帝驾崩的消息传到边疆,羌国就突然发难,打了大齐一个措手不及。华盛因此在战场上重伤,伤重而亡。

现在华盛就是一个人在南疆。

华初心无法安定下来。

原本,齐武帝在位32年方寿终,如今才是武帝28年,比书中写的整整提前了4年。

华初为什么会记得如此清楚,因为武帝驾崩的第二年冬天,就是她的原身病死的日子。

华致进宫至今未归,冯律依旧不在寿山堂。

听人说,冯律现在替萧阳办事,并且深得萧阳信赖的样子。

若是有什么事,萧阳难以决断,都会去征询冯律的意见。

这些话,传到华初耳朵里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意外,甚至觉得理当如此。

宫里传出昭告天下的圣旨,消息必然会经过专人送到全国各地,华初就打算跟随传信驿使去南疆。

沈玉清原本不同意,华初咚的一声,跪在她面前。“先帝驾崩,边疆宵小难免蠢蠢欲动,父亲麾下虽然有良将勇士,但是难免会发生意外。”

古人多笃信佛道鬼神之说,沈玉清也是如此。特别是华盛本就是武将,每逢初一、十五沈玉清都会去庙里乞求丈夫平安。

华初在地上对沈玉清叩头,说:“女儿这几日噩梦连连,梦里父亲一直在喊我的名字,让我救他。母亲每月往香积寺捐那么多香油钱,说不定就是佛祖感怀母亲的诚心,托梦给女儿。”

因为皇帝驾崩,整个京城都处在高度紧绷之中,沈玉清这几日心里也总是乱慌慌的,华初这么一通胡扯,她却觉得说的有几分道理。

她根本没细想,佛祖如果真的感动于她的诚心,也应该托梦给她,而不是托梦给平日里根本不信佛神的女儿华初。

华初却不给她时间多想,继续道:“母亲放心,我扮成男装,随驿使南下,一路上有驿站歇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驿使传信的公务是不能耽搁的,女儿这就走了。”

沈玉清心神未定,不知该不该同意。华初却已经从地上起来,转身出了华家的大门。

华初先去驿站,向驿使官展示了华家的令牌。华家的声威,趋势小小的驿使官还是能做到的。

驿使官恭恭敬敬的找了套新的红底黑边的驿使服给华初,华初换上。特殊时期,而后和其它驿使一样,在官服外面套了粗制的麻衣。

太子驾崩,天下人皆需披麻戴孝。

华初跟着送信的驿使出了城。

每到新的驿站,交替公文之后,第一位驿人的工作就完成了,会有新的驿人骑上快马,将公文送往下一站。

他们能休息,华初却不能。

从京城一路南下,到达随州,已是黄昏。更深露重,若不是加急文书,驿使不会再夜间送信,华初因此得以在随州驿馆休息。

随州至京城已有三百多里远。

然而京城到南疆有千里之遥,这样快马加鞭,大约要七八日才能到南疆元阳城。

跑了一整天都马,华初开始还感觉屁股火辣辣的,现在却已经麻木了。

随州驿馆的官员不认识华初,只当她是普通驿人,随便分了间房给她住。华初也没打算高调行事,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住了进去。

用驿馆提供的食物随便果了腹,夜里找管事的要了热水,冲洗干净之后,华初爬上了床。白天马不停蹄的跑,一沾枕头她就昏睡过去了。

半夜,外面传来快马踩踏在地上的声音,驿馆来了人。很快整个驿馆的人都被吵醒了,灯火亮起来,驿馆外的空地上的沙石都被火把照得清晰可见。

来人黑衣黑马,目光冷厉如刀,手里亮出来的令牌,足以令随州驿馆的驿使官瑟瑟发抖。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夜晚,驿使官却感觉凉嗖嗖的冷风让他汗毛直立。

打搅了让众人不得安宁的这位煞神,没有穿官服,一身黑衣也不是利落方便的骑装,而是广袖的常服。

借着通明的烛火,随州驿使官看清了此人的容貌,一时惊为天人,亦不敢在看第二眼。

四下静悄悄的,鸦雀无声,原本抱怨咒骂的人,现在都自动乖觉的噤声。驿使官也只能硬着头皮凑上去,刚要开头询问。

那人端坐在马背上,带着逼人的压迫感:“今日京城方向来的驿使是否在此歇脚。”

驿使官不敢得罪,急忙点头应道:“回大人,是在此歇脚。”

听了驿使官的回答,那人翻身下马。虽生得一副好容颜,一双眼睛却阴鸷瘆人,黑漆漆的,像没有月亮,没有星子的永夜。“人宿在何处?”

驿使官忙找了下面管事的人来问,管事的亦是战战兢兢,答:“来了两人,一人宿一间,小的这就去把人叫起来。”

“不必了,带我过去。”

华初从梦里惊醒,她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盯得她困乏无比的身体无法继续睡觉,活生生从黒沉的梦乡里吓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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