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琼连人带马被射翻在地,但是他后面的义军不停,还向前冲,金兀术手掌再挥,羽箭飞扬,把那些义军都给射死在当场。
赵榛就混在义军中间,看到身边的义军倒下,他边向前跑,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胡乱就裹在了一个倒下的义军身上,又把御带棒重新变成了腰带,塞到里衣之中,眼看着对面的箭来,就迎了过去,一支箭正向着他的胸口过来,赵榛咬咬牙忍着,等箭过来,射穿皮肉的一刻,伸手抓住,由于他早有准备,所以那箭射伤的位置控制的非常好,并没有当真伤到他。
赵榛用力挤了一下伤口,血喷涌而出,溅了一身都是,随后他顺势倒下,就在地上一滚,血和土都混在了一起,在他的身上就好像裹了一层泥浆一样,再也别想看出他的原样了。
赵榛倒在地上,扯了两个义军的尸体压在自己的身上,心中暗暗祝祷:“方公,还有诸位我不知道名字的壮士,我赵榛现在没有能力救你们,但是只要我有三寸气在,得你们保佑逃出这里,定为你们修坟筑墓,焚表上天,给你们请封,让你们受人间香火,得天上封赏。”
赵榛上一世看着方琼他们的人马都被这样射杀,就连他们的尸首如何处置都知道,所以才敢这样冒险,至于方琼他们被金兀术给围住的一刻,就已经走不了了,赵榛想救他们有心无力,也只能看着他们按着自己的命运走下去了。
七轮箭雨之后,义军都倒在了地上,没有一个人还能站着,血流入了北方冰冷的大地之中,干硬的土都被热血给浸得软了。金兀术大斧一立,箭雨停住,他催马向前,就看着那些人,突然叫道:“把赵佶老儿给我押过来!”
早有金兵过去,到马圈里把赵佶给扯出来,就按在了金兀术的马前。
金兀术用手里的金雀斧一指方琼道:“赵官家,这个人你可认得?”
早有小番把方琼的尸体给拖了过来,就丢在了赵佶的身前,赵佶眼看方琼身中数十箭,被射得好如刺猥一般,不由得心下悲痛,哭道:“爱卿,你……你痛煞朕了!”
“赵官家。”金兀术悠然的道:“你们父子亏待了忠臣,可是这忠臣却没有负了你,而你没有亏待的,现在正在汴京的皇宫里,替你做皇上呢。”
金兀术说得是大太子粘罕立的傀儡张邦昌,他被大金立为楚国皇帝,赵佶听到金兀术的话,不由得更是悲痛,放声大哭起来。
金兀术沉声道:“刚才贼人刺杀了赵官家你的哪两个儿子啊?”
赵佶一边哭一边茫然的看着金兀术,金兀术冷冷的看着他,这赵佶倒也聪明,只一瞬就知道金兀术的意思了,不由得心里更疼,但也不敢不回,就道;“是三儿郓王赵楷和十八儿信王赵榛。”
金兀术道:“来人,把郓王的尸身抬出去葬了。”说到这里,他看一眼脚下的方琼,又道:“方将军一腔忠义,厚葬!”
金兀术的亲信小将哈迷福就诺了一声,然后又道:“却不知道其他的南蛮子当如何处置?”
金兀术看了一眼那些义军的尸体,道:“这些都是勇士,凡勇士者,不当被污,就在营侧掘一个大坑,把他们都埋了,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四狼主,小儿还在其中啊!”赵佶急忙叫道,金兀术冷笑一声,道:“你那儿子也算是一个好汉,能和这么多勇士合葬也算是不辱没他了。”说完一挥手道:“请赵官家回去安歇吧!”
两个小番架了赵佶就走,可怜道君天子连争辩一句都不敢,只是哭个不住,金兀术正要再安排什么,一骑马飞驰而来,马上的却是个没鼻子的番子,看到金兀术急声叫道;“四狼主,刚才有一伙黑衣人冲到你的帐里,杀了守卫,把茂德帝姬给劫走了!”
“什么!”金兀术暴怒的叫道:“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
来得这个没鼻子的番子叫哈密蚩,是金兀术的军师,前日金军南下,在潞安州被守将陆登把鼻子给割了去了,但是金兀术对他爱敬不减,一直带在身边,刚才他出来的时候,就留了哈密蚩守着营帐,却没有想到出了这么一回事。
哈密蚩没了鼻子,说话瓮声瓮声瓮气气的,就道:“必是完颜希尹那厮,他争不过四狼主,就出了这么阴下的手段。”
“走,和我去找他!”金兀术带着人马,就自离开,把这里留给了哈迷福。
哈迷福指挥着小番,把死人都给抬到了大车上,就向军营外而去,至于金军死伤的人,则由葛李收拢,按女真人的方向收拾,然后带回草原。
赵榛被人抬到了一辆大车上,他也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大喘气,躺在车上,拔了箭,按住伤口不令出血,然后小心的扯了两具尸体压在身上,虽然被压得难受,但是他强自忍耐,偷眼看着大车向外走去,越靠近营门,心情越是激动,耳朵里砰砰直响,好像能听到心跳的声音似的。
“小将军,把这个方琼尸体也丢到大车上算了。”有小番试探着向哈迷福说道,这哈迷福是金兀术的铁杆亲信,听了这话眼睛一睛,抬手就给了小番一个耳光,骂道:“放屁!这是四狼主的命令,你敢违抗!”小番不敢再说,就闭上了嘴巴。
一小队金兵押着大车慢慢向前,不时的和修补大营周围毁坏栅栏、鹿角的小番打着招呼,在赵榛的心忐忑跳动之下,终于到了营门前了。
“站住!”一声大喝响起,赵榛的心差点没跟着跳出来了,紧张的从尸堆里向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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