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的人必须要有被杀的觉悟,不然他就只是一个冲动的懦夫,挪亚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在每一场战斗中都准备好了去死。
两天前工会会长在亲手将任务内容写在纸片上交给他时曾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在乎生命的人,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其他人。”
“杀手这个最接近死神的职业,是你天生的选择。”
会长以为自己看透了挪亚,但是他错了,他的评价只对了一半。
挪亚只在乎和珍惜自己的生命,否则他也不会在与座椅怪物搏斗时凝聚生存人格。
他只是明白一个道理,任何生命都有死去的可能,杀手的职责只是将这种可能放大到无可避免,而在放大的途中,自身也会遇到危险。
对这样的危险,他选择坦然面对。
这样的道理对怪物们同样适用,除非它们可以做到永恒。
“永恒。”
挪亚咀嚼着这个词,他想到了原人,如果原人所追求的永恒真的是他想像的那样,那么他们又到达了怎样的高度?
制造神明,遨游虚海,他们是否见到了更多的世界,并在其它的世界中留下了痕迹?
挪亚将这些想法压了下去,因为那些东西距离他还太远,现在的他连新手关卡都还没过去,想得那么多,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何况还有灰雾梦境的侵蚀横亘在眼前。
蛇尸上的凝固汽油烧得很旺,蓝色外壳的火焰窜起有半人高,它在充斥着腥臭血味的空气中摇曳舞动,美丽得像欢乐谷的女郎。
女郎的美丽来源于人性本能中对延续自我的渴望和神经愉悦两个方面,前者属于灵魂,后者属于肉/体,两者合一,才是女郎的魅力所在。
但这窜起的火焰的美丽却来源于生命与死亡冲突时的矛盾展现,它是熄灭生命的火,也是照亮生命的光。
挪亚并不像某些有心理问题的同行那样着迷于生命凋零的美,但他也必须承认,生与死交织的旋律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之一。
碧绿的尸体在火中逐渐变得焦黑,“滋啦滋啦”的响声迸出,那是油脂被烧出后的炸响,它开始变形,由臃肿恶心变得干枯开裂,体型也在迅速缩小,不复当初。
挪亚立在一旁,把被长蛇拧成麻花的胳膊扭回原样,借着灯光将长长的骨刺伸进翻卷的皮肉中,挑出一块块与筋肉纠缠在一起的布条。
流血早已停止,伤势正在快速愈合,如果不把这些布条挑出来,将会影响愈合的进度,毕竟他还从没见过哪个正常人类胳膊的皮肉中是长着布条的。
“这胳膊真惨。”
挪亚做完这件事后,那具蛇尸也在火焰中化为了虚无,唯有一滩灰烬落在被烧成暗红色的钢铁地板上,周围还散落着几簇未完全燃烧干净的火苗。
他又站在了建筑中央的那根圆柱前,重新打量起这根通体光滑的柱子来,目光自脚下的地面升到天花板,却和之前一样看不出任何异样。
一个人的能力是有上限的,若第一次做不成一件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不会做成这件事。
挪亚还是人,所以他之前看不出异样,现在也看不出来。
“果然还是要使用暴力,”他自言自语着,“暴力无法解决所有事,却可以解决大部分事。”
五根森白的尖锐骨刺顶在他之前刻出划痕的地方,用力按下,如同将钉子按入坚硬的木头,艰涩、缓慢。
然而终究是进去了,骨刺的顶端刺进柱子,一点点深入,其受创的部分越来越大,因为挪亚的武器前面是尖的,后面越来越粗,这样的形状在受创口施加了向四周作用的力,将其暴力地撕扯开。
这根圆柱直径足有五米,而挪亚的骨刺只有二十厘米,他不知道这样的长度能否造成足够的破坏,让柱子中掩盖的东西暴露出来,但他也只能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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