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野猫。”尚乙指着草丛里的脚印道,她昨天倒了一盆水在这里,土地湿润,所以留下了脚印。

“嗯,是野猫。”穆知微点点头。

尚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那花你拿回来的时候没开全,这几天刚好开全,只可惜看不到了。”尚乙叹了一口气,很是哀怨。

“小道长喜欢那花?”

尚乙疑虑的看了他一眼:“喜欢。”不只是荷花,她对花花草草的素来都很喜欢。

“明日,我帮小道长寻回来,如何?”

“找野猫要?”

“有何不可?”

“……”

果然,第二日一早,穆知微就换了一身扎眼的白衣,手里又拿起了那把白玉扇,说是要给尚乙去找花。

阿圆抓了一把花生在手里捏,咬牙切齿的,“只听的咔咔”直响,跟碎骨头一样。

尚乙手里也抓了一把,慢条斯理的剥着,衣服上一点花生皮都没沾上。

对于他找花一事,显然没有引起什么重视,于是,闲来无聊的两人,就着手里的花生打了个赌。

尚乙说:“我赌他找不回来。”

阿圆顿时泫然欲泣,觉得自己肯定要输了,其实,他也想赌公子找不回来的。

对此,尚乙很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你可以赌找了一枝回来。”很显然,阿圆并没有理解到尚乙话中的精髓,依然惆怅。

“不如,我们换一下。”于是,小道长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

阿圆头如捣蒜,自然乐意交换,虽然赌注不大,但好胜之心人人皆有,能理解。

下午的时候,阿圆越想越觉得自己赢面大,于是去找尚乙加大了赌注,说:明天晚上喝鸡汤,睡输了谁就煮。

尚乙想了一下答应了,并从话中得出一个重要信息:阿圆想吃鸡了。

于是,整整一天,阿圆都在门口频频张望,直到太阳下山了,结果穆知微都没回来。

尚乙看见了,特意抓了一把花生给他,意思是说:慢慢等。

然后自己回去默写今天的功课了,摊开纸张,润了润笔,没有立即下笔,反而踌躇了许久:

今天还写第四十章了,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对了,是这句。

一个“反”字刚落笔,就见一道白晃晃的光掠过天地,随即“轰隆”一声炸响,整个大地都跟着抖了抖。

夏雷滚滚,不外如是。

接着就是“噼里啪啦”一场杂乱无章,半掩的窗户被吹的猛撞在墙上,直接擦落了一块墙皮,这架势,跟寻仇似的。

尚乙不过是顶风关了个窗户,衣衫就被吹湿了一片,赶紧拿帕子擦了擦,这才坐下来重新默写,手举在半空中许久,却一个字都没落下来。

“哎——”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收起纸笔,撑起门后的伞便出去了。

出了门往左拐个弯就是巷子口了,有一张姓的老妇人在此撑了个摊子,专卖饺子馄饨一类的面食。

尚乙收伞进了摊子,方才大风吹的板凳桌到处都是雨水,便拿坐上的帕子擦了才坐下。

“老人家,要两碗馄饨,一碗先留着,等人来了再下锅。”

“小姑娘,这个天气还出来吃馄饨。”昏暗中,老人往灶里添了几根柴火,周遭顿时明亮了不少。

“家中有人走丢了,出来找找。”

“这种天气,不好找人。”老人把身后被风吹倒的灯笼扶起来,一时不慎,已经烧了一个大洞了。

“您说的是,所以我在这里等。”

话音刚落,就瞧见那边黑黢黢的巷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急不缓。

“老人家,麻烦你把另一份也下了,多放点辣椒。”

夏天的雨来去匆匆,尚乙出门的时候还是狂风大作,这时候已经是风歇雨止,天空格外漆黑,几颗星子挂在上面摇摇欲坠。

远远的,穆知微就瞧见巷口的棚子里坐着一个人,虽看不清长相,但那一身灰白的道袍,除了他家那个小道长还有谁。

“道长好雅致,风雨交加还跑来吃馄饨。”穆知微将怀里的荷花放到桌上,抖了抖身上的狼狈,这才坐到尚乙对面。

“您要的混沌。”妇人一手一碗馄饨,好巧不巧,红汤的刚好放到了穆知微面前。

穆知微看着眼前热腾腾的馄饨,难得的不好意思,谁大晚上风雨交加的跑出来吃混沌,还要了两碗,意思不言而喻。

热气腾腾的混沌,在雨后的清凉里,平白生出一份温暖。

尚乙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吃了三五个便放下筷子了,穆知微吃了一会发现对面没动静,抬头去看,只见对方已经停下了筷子,碗里也几乎没怎么动。

素来没皮没脸的穆公子,突然就想到了那日的那碗满满馄饨,心里竟然生出几分羞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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