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角村是被三座高山围绕起来的一个小村落,住户不多,都零零散散地坐落在山脚的平缓处。
家家户户门前都带着一个小院子,方便自家圈养的母鸡活动,也方便自己在夜晚乘凉。
李大力正在把自家的母鸡赶回笼子里,免得它们晚上乱跑。一只试图脱离组织的母鸡不仅满院子乱跑,还一边“咯咯咯”的惨叫着飞跑进对门的李侃家。
“李侃,我家母鸡又上你家串门了!”
“好嘞,来啦!”李侃刚从水缸里舀出水来,还没来得及提进屋里,串门的母鸡就把水桶打翻了。
“呀,你家母鸡这么凶!”说着双手一用劲,就牢牢抓住母鸡的双脚,倒挂着递给了走进来的李大力。
“下次再串门我就把它炖了吃!”
“好啊,烤鸡不错……”
“啊!”
李大力笑着附和着,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音却被突如其来的哀嚎陡然折断。
他亲眼目睹了一条生命被猝然剥夺的全过程,尽管这个由生到死的过程那不过是他的眨眼一瞬。如同一根弹奏时突然被强制剪断的琴弦,只留下一声撕心裂肺的悲鸣。
·
言汐顺着被雨水打得面目全非的小路往前走,在一户被村民们围起来的院子前停下,两道撕心的哭声夹杂在一些窃窃私语中。他在院子外围朝里面看了眼,接着从人群的缝隙处慢慢往里走。
院子中央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双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衫,身体僵直地跪倒在地。他的表情极力扭曲着,双眼朝左上方瞪得极大,嘴巴竭尽全力地大张,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他嘴里被抽出一样。
李大力刚和两个小伙子一起用木头和麻布临时做了个担架,走近时便看到了蹲在李侃旁边的白衣道长。
这个白衣道长在两天前才来到村子里的,还向村长讨要了一座主人早已过世的废弃屋子在这里住下。
当时正好路过的李大力帮着他修葺了一下满目疮痍的屋顶,而这道长又顺便帮李大力赶走了寄居在他家门口一棵大榕树上的榕树精。
这么一来一往,这年轻道长的名声在这偏僻而人数不多的叁角村里就传开了,村民们见他为人和善,都想着带些饭食给他。
但这道长的行踪就如同整日在村子上空逗留的鸟雀一样,他似乎一直在,但却从没有人能遇到过他,而如今,他却自己在这如此不详的时刻出现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突然回来的道长伸手摸了摸尸体的脸,但他似乎被尸体的僵硬程度惊到,又伸手去扯了下手臂,仍然纹丝不动。
“不到一刻钟,我才和他说着话呢,他突然惨叫一声,就……好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李大力把担架放在地上,答道。
“怎么会呢……他身体如何?”
“李侃身体好着呢,我们村里最健壮的就是他了。”李大力看着道长伸手捏完李侃手臂之后皱起的眉头,忍不住询问道,“道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人死后不过才一会儿,怎么会比石头还要硬?”
道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眼睛凑向尸体的脸,四目相对,接着他顺着尸体死去的姿势,朝左上方望去。
“那是什么地方?”
“哦,那是坐落在村庄北面的三山中的一座,因山上蛇虫众多,鲜少有村民会到那处拾柴或打猎。村里的老人们常说,越野的山里精怪越多,走得进去就未必能走出来。渐渐地近几年就更少人去过那座山了。”
“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正在道长陷入沉思之时,一个紫衣少年走上前来把他扶起,朝李大力问道。
李大力这才注意到,原来与道长一起到来的还有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年,眉目间有藏不住的睥睨众生之态。
“什么事?”死人的事情到处都有发生,但对方想问的明显不是这个,可这少年却没有再回答他,而是盯着那只串门的母鸡发呆。
“嗯,就是突然猝死,”道长或许是担心他尴尬,及时解释道,“而且,有没有过死后不久就尸体僵硬如石的情况。”
李大力想了想,道:“如果这么说的话,那阿成好像也是这么没的。”
“阿成是谁,说清楚一些。”
“你现在住的那屋以前就是阿成搭起来的啊,他走时跟李侃差不多年纪,也是夜里突然一声惨叫。我们赶到的时候不过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但是尸体已经僵硬得动都动不了了。”
李大力边说着边把尸体抬上担架,示意言汐同他一起把人抬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要去干体力活,关洱就已经抬起了担架,于是她后知后觉地拿起一旁的灯笼,走到前面去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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