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宫旧址,无人照料的灌木丛天生地长,自由地延伸着。稀疏的古树孤傲地挺立,蔑视着那一片片卑微的杂草,草丛里偶尔可见一块块残砖断瓦。不明显的院墙,斜立着的宫殿顶子一头架在断掉的墙根上,唯一的一间宫舍已看不清本来面目,蛛网密布封住了门窗。宫门已经烂掉,腐朽的木板,好像一碰就会化成灰烬,曾经不可一世的存在,如今已跌落在尘埃,化为尘埃跟它混为一体。

古槐下站着两个中年男人,一位穿着一身道袍,斜挎一个蓝底碎花布包,长脸无须,厚实的蒜头鼻子,面上肉嘟嘟地,眉梢嘴角都挂着笑,看起来非常面善。冬天里,一早的太阳有点恍惚,道士面皮上的麻子,看的不是很清楚。此时,他那一双三角眼翻着对面那人,嗤笑着:“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真替那女娃可怜,跟了你这样的老师!哼哼,要是我早遇见她,定不会叫你祸害了。”不等那人说话,紧接着又说:“也就是你了,算我欠你的,要是换个人早就一巴掌呼死了。要我说就算了吧,你都撂挑子了,把这么大个事儿甩给她,能不能完成先不说,此事带来的危险,难道你就不管不顾吗?于心何安呢?”

“梅兄”那人刚开口,就给道士打断:“叫我三闲,少叫我俗名,我有道号。”那人再次说到:“好好,三闲道长,看你起的啥破名字,你想闲?我偏不叫你闲着。”道人挥手打断:“你说不说?不说就走了,没闲工夫听你放闲屁。”说完侧身,斜眼看着那人,甩手背到身后。那人寻思了一瞬,说到:“此事非同一般,我本意不是想叫她来完成,唉,不说这个。现在既然事情赶在一起了,也算是天意如此,一呢,可以磨她的性子,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天性太过纯良,简直太干净了不染一丝污秽。我想借此可以历练她,毕竟道途不是净土,少不得杀伐果决。二一个就是私心了,这个你也知道,毕竟我不甘心啊。不管成败与否,都与我再无瓜葛,若成了,按她心意,不论是哪家哪姓,只要天下安定,黎民不再受苦。亦可算是她的一番造化,渡劫时也可消减些灾妄。”

道士点了点头,面色稍微好了点,说到:“还算你明事理,这么说我就舒服点了。我忽然有一想法,我那徒儿如今已成人,不如找个由头,把他俩捏吧捏吧?嘿嘿嘿…”道士那张粉胖的长脸一时也变得红了,眼睛直勾勾的看向他那位好友。

道士对面这位中年人,其实就是沈梦茹的老师李郎中,大唐帝国敬宗之嫡长子李普。这个道士跟他结交超过二十年了,那时李普偷跑出江都,在武夷山碰见这位,一言不合打了三天三夜不分胜负。也许惺惺相惜,也许臭味相投,反正以后在一块一住就是仨月,睡一张床,衣服鞋子不分彼此。整日里神神叨叨的修炼啊,长生啊,喝酒啊,听曲什么的。一对浪荡子相见恨晚!

此时的李普一脸苦笑,干笑两声说:“那个,嗯,我那徒儿不缺的,毕竟那模样人品举世无双,嗯,你说是吧?”道士一听就炸了“你他娘的啥意思?看不起我?想打架?来来,给你先出手的机会。”李普面皮越发的苦,唉…长叹一声,咽了口吐沫,说:“好了,怕你了,你那徒儿面都没见过,毕竟你是他老师,是吧,想来他不知…你别急,听我说完。”看那道士又要骂人,李普接着说:“那也得我看过再定吧?”“好,一言为定!走我带你去看。”道士说着就要拉李普,李普一闪脱开,正色说到:“等下,先把正事说完。这封信给我徒儿,必须等着她,她不来你不能走。”说着自怀里拿出一封信,递到道士跟前。李普又说:“别说漏了,还有你徒儿的事不可说与她知晓,叫他们自己相遇,那样最好。一切看造化了。”道士点头,接过信揣到怀里,说:“放心,你那徒儿我也稀罕着呢,不会胡来的。”说完相视一笑,两人同时一闪身消失在原地,古槐孤傲独立,好像从没有人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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