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抬眼看了看,颔首微笑道:“萧童。”

萧童穿着一身深蓝色窄袖紧身袍,原地打了个千,“果然不出娘子所料。”

林霖来了精神,支起身子,“今日外面的人怎么说的?”

萧童合掌笑道:“那群百姓本是在将军府门口看热闹,吃定了夫人会忍气吞声赔银子,冷不丁看着杜氏灰溜溜的出去了,都吃惊的眼睛都快到出来了呢。方才我去集市上走了一道,邻里街坊都在谈论这事,大概听了听,赞扬林府有骨气的人居多,嘲笑恭顺候家见利忘义的人也很多。只怕现在恭顺侯府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再也没空管娘子的婚约了。”

林霖笑了笑,“流言不会传的这么快,还是多亏了你煽动。”

萧童一愣,黝黑的脸庞竟然微微泛起了红,单膝跪地,低头道:“出了这等事,卫家落井下石,原是见利忘义的狗鼠之辈,萧童为娘子不平,所以······稍微夸大其词了那么一点。”

林霖笑道:“多谢。”

萧童急忙说道:“至于那把娘子模样传到外面去的小人,萧童必将彻查。”

他比林霖长六岁,从小便陪在女孩身边当近身侍卫,心里早就把她当成了亲妹妹一般,除了这种事自然是心急的,林霖自然知道,回答颇有些心不在焉,“好。”

忽然只听帘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姐姐慢点。”

只见门口的湘竹帘忽的被人掀开了。

六幺的脸肿了半边,上边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和血迹。她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跪下,“娘子,奴婢真的没有······”

赤云站在帘外,一脸尴尬。

原来是方才林玉惇让小厮们抬着六幺出去绕了个大圈,又抬回来了。

这六幺姑娘也真是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那大郎君诚心找娘子麻烦,才随口安了个罪名在她身上,她还只当娘子信了,在路上哭了好半天。

林霖站起来,将六幺扶起来到榻上,一面吩咐弦伍端水。

她用自己的手帕沾了些研磨好的草药浆,细心地帮女孩涂在脸上的伤口处,“今日原是我没用,连累你了,还望你不要怪罪才是。”

“你今日受了委屈,就在房间里好生歇着吧,晚上让青霭她们几个进来帮忙就行了。”

六幺哽咽,“娘子······”

女孩白嫩皮肤上的肿痕触目惊心。

林霖眸色渐冷,暗中攥了攥拳头。

她自然是气林玉嵩,只是现在暂时还做不了什么。

日后有的是给六幺报仇的时候,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弦伍。”她唤道。

“准备纸和笔。”

弦伍备来了纸和笔。

林霖来到桌边,开始写信。

她大概有五年不曾碰过纸笔了,运笔未免生疏,写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完成一封措辞精美的信,但字迹却和当年十五岁的自己完全不一样了。

林霖把信装好,又在封面上写下“叶城窦氏当家人窦忠亲启”,交给萧童。“去驿馆把这封信寄了吧。”

萧童低头接过信,心下忍不住踟蹰。

娘子素来厌恶商贾的窦氏,已经有三年没有和叶城的窦家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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