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纪,三天前,南丑,巴东国,外约热内卢,阿兹特克公司治外法权区。

十大超级企业中排名第四的阿兹特克公司的总部位于这里,如果你最近买了任何日用品。你很可能就为阿兹特科技公司的盈利做了贡献。你在本地60%的杂货铺如果算上杂货铺本身就是90%买到的东西都是从阿兹特克来的。

从化学品,多维影像的游戏软件,军用商品乃至魔法物资,他们什么都生产。

他们比其他巨头插手了更多的利益,他们的公关运作则是业界第一。这一点很有用,因为他们干的都是些血魔法,邪恶阴谋类的勾当。

说归说,可别让阿兹特克家那些凶残的律师团队听到。

在外约热内卢市摩天大楼建筑群的高层中有一间装修得毫不起眼的半封闭办公室。办公室中没有安装照明设备。

这里的主人似乎喜欢隐身于黑暗,抑或已经为自己安装了拥有夜视功能的赛博义眼不需要照明。

一面巨大坚固的强化玻璃窗代替墙壁占据了房间正方六面体中的一面。从这面玻璃墙向外望去,能看到整座外约热内卢最美丽的夜景——洋红与靛蓝色构建的霓虹世界。

哦,不。是充满了光敏性癫痫警告的世界。

而今海蓝星多元民族、多元人类亚种混居带来的是多元的文化以及多元的建筑风格。

一条以粉红色氛围为主的街道上挂着巨型霓虹招牌上写着“奇妙な性やつて見せる”、“御宅のて伴侣”,并在街道旁安装了许多全息樱花树木投影仪器。

几个身着大豆塑料外套的行人面无表情的在酸雨中打着透明塑料伞在站台旁上上下下,摩肩接踵如同蚂蚁。

站台旁浓妆艳抹的女郎们翘着她们经过赛博改造的挺翘长腿,肆意地向着来往的“潜在客户”,们炫耀着自身的本钱。

随着电子播报在VR界面响起,一辆轨道地铁缓缓停靠在站台边。

“咣当——”随着破旧地铁大门吱呀作响的打开,本就杂乱的站台通道上瞬间涌出了形形色色、光怪陆离的“生物”。西装革履的企业人士、穿着T恤衫改装了数据接口的背包客。

当然还少不了衣着暴露的赛博混混,他们有的纹着发出LED光的纹身,有的头发颜色在不停切换。不过在维护秩序的超企保安和电子数据监控下还算克制。

与它相邻的另一条街道的风格却迥然不同。

那条相邻街道的街口修建了一座三层红瓦、飞檐翘角的中式牌坊,港式旧城寨风格的筒子楼密集的拥挤在道路两侧。在两侧的筒子楼之间连接、道路上空横挂的一条又一条电缆,电缆上以黄金比例挂着大红圆形灯笼。

这里的霓虹招牌是“君悅珠寶”、“鴨王食府”、“老侯子的雜貨鋪”和“義體美容時尚改造”。

出了这座红瓦牌坊的街口驶上立体通道,又能见到混合了俄式风格的极尽奢华的法式巴洛克建筑,再不远处是欧式哥特尖顶教堂。

唐继科安安静静地躺在蔓生区贫民窟地狱厨房酒吧大门前的臭水沟里,就像一个死人一动不动,也许是真的死了。

就像是一只黏在油膏上的苍蝇,唐继科的意识也牢牢黏在了里面。那具有血有肉的痛苦之躯,拥有四肢的痛苦机器。连同着它所承受的那毫无尊严的折磨,又躁动了起来。它想要在阴暗的水沟中穿行,在躁动不安的音乐旋律里,痛苦着,渴望着,舞动着。

酒吧门前的宽阔路面上,又延伸出千万条蜿蜒陋巷,通往私搭乱建出的鳞次栉比而又高低不一的棚屋、筒子楼。

这些城区都是像寄生在高大树木上的寄生藤蔓一样,是从市区边缘由贱民们自己私搭乱建出的建筑群,所以被称呼作蔓生区。

尽管是夜晚,富人区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和立体交通系统上却到处安装了照明系统和覆盖整面楼房的巨大无比的广告投影屏,它们散发出的照明令外约热内卢的天空灿烂若白昼。

蔓城区是不会有什么基础照明设施的,但从内城区里过度安装的照明系统与广告屏幕散发出的光芒却有不少泄露到贫民窟来。和月光一起或多或少的给贫民窟的夜晚带来些许模糊不清的视野。

蔓城区的‘老鼠们’,就是凭借这些许光亮,在黑夜里策划诸如阴谋、背叛和谋杀之类的腌臜下流勾当。

高度发达的科技与物质下隐藏的阴谋与罪恶,夸张的土地利用率,紧挨着的富人区与贫民窟,一线天堂一线地狱,处处泄露出贫富收入差距下社会滑稽的不公。

讽刺的是外约热内卢在建造前是抱着“打造文明、有序、整洁的无罪之城”理念开工的,但随着建设过程中项目主持者被帮派刺杀,由此建成了这座被评选为全巴东最差的城市。

在这一步步堕落的过程中就包括巴东政权签订治外法权条约将这座城市卖给阿兹特克集团。

来自上城区的一束洋红色与靛蓝色的霓虹人造光随着智能调控发生移动,透过了阿兹特克公司分部最顶层的那间装修得毫不起眼的办公落地窗。

这一束霓虹光穿过上城区、穿过贫民窟,恰好照在唐继科的脸上。

突然间唐继科仿佛屁股上被针扎了一下浑身一哆嗦,他就地一滚,双臂用力向地面一推,一个猛扎子从绿化带旁跳了起来。

“我,我不是死了么?”唐继科显然对此刻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无法理解的状况感到一头雾水。

疑惑、迷茫、身体的疼痛和刚刚经历生死间大恐怖的恐惧残余,种种感受所搅拌在一起的混乱思绪充斥着颤抖的大脑。

人就是这么一种神奇的生物,在脑子还在宕机过程时,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唐继科本能地从臭水沟爬到街道上,带着一身令人敬而远之的刺鼻气味,四下打量起周围环境。

嚯!好嘛。真就是一个“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鳞次栉比的破烂建筑,建筑间私接的电线电缆低垂得能刮到人的后脖根子。

街道远处传来外放音响的嘈杂音乐声和不良们狂欢的呼嚎声音,听起来像是混杂了电子乐的嘻哈说唱,逼逼赖赖&ck不断。

“花花世界迷人眼,给你面子你别晒脸——&ck!”

“东西南北四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ck!”

“憨逼。”此时从旁边不远处传来一句若有若无的低语。

唐继科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管是什么,那会说话的东西脚底抹油的反应倒是迅速。

水沟正前方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纸醉金迷岁岁甜。车红酒绿俗人眼,流连车马酒肉前。

大红灯笼抢眼的挂在霓虹logo的招牌上,鲜艳得仿佛要滴下血来。招牌上写着抢人耳目的四个大字“地狱厨房”,字体笔走龙蛇洒脱不羁。

店家门前伶仃停了几辆造型前卫的一体化载具,车顶部是从头到尾一条弧线贯穿到底。

旁边墙上被街头混混用彩色喷漆涂鸦了一句X族歧视的标语,“N哥与巨魔不得入内。”

看来死而复生后的新世界也有Z族歧视,唐继科左手擦右手,看到自己白嫩的肤色松了一口气。

手上小时候受伤留下的那熟悉的疤痕还在。或许以自己的本钱,走投无路活不下去时可以去出卖色相。

“憨逼。”这次的声音,从音量和语气等各个方面来说,力度都加强了不少。

纵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佛祖慈悲如怀亦有阿修罗嗔怒法相。唐继科被人连骂两次,面皮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唐继科反口一句“憨逼说谁呢?”不经思索脱口而出。

“你爹。”

“操!找事儿是不是。”唐继科原地转了一圈打量四周。

除自己以外,空荡荡的街道上还是一个活物都没有,街道上随意停放着几辆汽车和摩托。一阵冷风吹过,卷起一团揉成一团的纸巾。

夜已深,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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