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被打的半边脸颊已经肿了起来,让一张好端端的清秀脸庞看起来一边大一边小,丽景眼中擎满委屈的泪水,两只眼珠殷红充血,甚至闪过一丝怨恨的幽光,那光却瞬间熄灭了。

肖妈妈早已吓得面如死灰,两腿如同灌了铅块似的杵在那里,两眼低低的看向自己的鞋尖,手臂无法控制的颤抖,捧着的汤碗不住的向两边洒出来,似乎已经凉了大半。

“你们都反了是不是!”刘妍声嘶力竭的吼道,随即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赵嬷嬷一走,她立刻就病了,大夫特意嘱咐她要静心调养,尤其不要高声说话,手下那些人却时时来故意惹她动怒,以至于此刻,只要一开口说话,嗓子里就火烧火燎的疼。

丽景顾不得擦眼泪,忍着脸上的痛楚来给刘妍拍背顺气,谁知刘妍正在盛怒之下,又一掌把她推开。丽景一个趔趄,正好撞在肖妈妈端着汤碗的手上,颜色浓黑的汤汁立刻洒得她满身都是。

“我还吃什么药,不如死了干净!”刘妍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从口中咳出来了,还愤愤的叫嚷着,“反正已经被你们这些下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说着又一挥手,指向院子里其他的下人们,“还有你们,一个个都盼着我咳死了算了,是不是?!”

院子里霎时死寂无声,所有人都静静的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不知过了多久,丽景偶然看到院子外面似乎有人影晃动,大约是正好撞见刘妍在发脾气,只敢躲在那里。丽景灵机一动,唯唯诺诺的说到,“表小姐尽管拿奴才们撒气,只是切莫气坏了身子。你看,是谁送好东西来了?”

这一说,刘妍也看到了躲在黑漆大门外的人,那人见败露了行迹,这才从门后现了身,却只是远远的行礼,仍不敢走上前来。丽景又见刘妍发作了一通,似乎火气也消了大半,这才快步走了过去。

她行至门外,又与候在门边的人说了许久的话,这才抱着什么东西转头回来了。其他的丫鬟们见她似乎有些吃力,忙过去帮忙,众人七手八脚的抱过来一只长约及人腰腹的重物,上面盖着黄绸罩子,揭开一看,却见是一盆花儿。花枝细长笔挺,每条花枝上都有成对的花苞,小小的,如同一串串玉石耳坠,煞是好看。

“这是?”刘妍顿时火气消散,露出兴致盎然的样子,丽景也胆子大了几分,笑着答道,“方才大姑太奶奶托一个婆子送来的,据说是大姑太几经周折才寻来的,极其珍贵。”刘妍行至花盆边,伸手轻抚着花苞,“这花儿叫什么名字?”

“据说,是叫晚香玉。”丽景说着,忽然匆匆向左右瞥了一眼,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方才听那婆子说,夜间把衣裙放在这花儿旁边,可沾染奇香,旁人闻到此香,轻则飘然若仙,重则神志痴迷,不能自拔。”

“哦?”刘妍轻轻应了一声,细细思忖了一番,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狞笑来。

众人见她终于消了气,这才放下一颗心,纷纷告退。丽景又主动请求责罚,并且要亲手重新熬一碗药来将功补过。刘妍只顾着端详那花儿,只草草的点头应了。

丽景扶身退下去,沿着抄手走廊走向院子里的小厨房,刚走到转角刘妍看不到的位置,就停住脚步,抬眼看向院子外面,果然见方才送花儿来的婆子还躲在那里,似乎是在等着什么音讯。四目相接,丽景郑重的点了点头,那婆子方才走开了。

这一日殷府里四处洒扫一新,各处花草都重新修整,牌匾、壁影、屏风等物也都弃旧换新,由于赵嬷嬷提及王妃久病不愈,雷管家特意将花园中颜色肃静的花儿都收了回去,用颜色艳丽的朱槿、仙客来、鸢尾等花取而代之。殷老爷还从蜀地采买了五彩锦缎,做成五十里的屏障铺在大道两侧。一时宅子里红绡缠树,盛极一时。

唯一兴致缺缺,甚至有些懊恼的人,就是殷绣。八亲王王妃亲临殷府,她思前想后也不能明白其中的缘由。从不曾管束过她的殷老爷,竟还拖人请了一位女先生来教她各种礼仪规矩,她不肯学,先生居然不让她出门,罚她闭门思过,抄女儿经。就连青梅和雪酥也不肯袒护她,还跟着女先生,督促她饮食减量,忌吃甜食!前世里她就受够了饥肠翻搅的痛苦滋味儿,这一世好不容易重回膏粱之家,竟还是要饿肚子!

殷绣越想越委屈,赌气不跟青梅和雪酥说话,一个人在内室里枯坐着。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