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光被窗子筛过,斑驳的透入屋内,却未曾如往常一样照亮季氏姐妹的面庞。

季零伊看着面前褪下锦绣华服,换上普通粗布衣裳的长姐,面上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笑。

如果阿姐的命运能从此刻改变,那么就说明,自己梦中的结局也是能被改变的。

季娴弯腰将床上放着的包袱背在身后,眼泪又簌簌地落了下来,哭的甚是惹人怜爱。

季零伊伸手为她擦擦眼泪,道:“阿姐这是做什么?阿姐达成自己所愿,应该笑着才对。”

“是我……”

“不是你!”季零伊截断她的话,“是伊伊,是伊伊自愿的。”

季娴哭得更厉害了,眼泪蒙住了眼,几乎连路都看不清。

季零伊为她抹了抹泪,轻轻推了她一把,扯过一旁衣架上的大氅披在身上,弯腰提起了地上的灯笼,道:“走吧,阿姐。我送你一程。”

季家后门这些年来一直上锁,却没有人知道季零伊有后门的钥匙因为当年贪玩,留下的。季零伊带着季娴绕过府内的侍卫,从后门出去,便是雨花巷。

夜里风急,树梢的梅花花瓣卷到四下飞散,铺满了整个雨花巷。

穿着粗布衣裳的季娴和他身边那个男子并肩顺着雨花巷朝城门驿站而去。明天一早,城门一开,他们便能离开这里,从此天涯路远,再无后顾之忧。

花瓣飘得实在是太多了,两人的身影几乎被掩埋在花雨之中。就在这时,那名男子又重新疾步返回,走到季零伊面前,跪下行了个大礼。

幽幽的灯光照亮了季零伊那张微显诧异的面庞。

“二小姐在上,请收单邪一拜。此生若有差遣,即便是要了单邪的命,单邪也心甘情愿为小姐赴汤蹈火。”

这是季零伊第一次听他说话,声音低沉厚重,仿佛是嗡嗡的古钟被敲响,听起来十分可靠。

季零伊没有说话。

男子说完,便转身走向了频频回望的季娴身边,这次是真的消失在了花雨里面。

不会再回头了。

季零伊抿了抿唇,提起灯,也回了屋内。

第二日天还未曾大亮,门外便吵嚷了起来。季零伊被吵醒,揉着额头唤了顾嬷进来,问:“何事这么吵?”

“是大小姐。大小姐找不到了!”

季零伊心下明了,面上却似乎十分诧异,摸了摸自己身侧,道:“怎么会这样?阿姐什么时候不见的?昨天还在我旁边睡着的啊!会不会是去小解,或者只是去旁的地方了……”

“奴也不了解,但是我看管家那边找了许久也没有消息。小姐要不要去看一眼夫人。”

季零伊略一思考,便坐起身子来,道:“自然的。为我更衣。”

季娴不见的消息几经周转,直直传入了季正安的耳朵里,季正安立刻慌了神,从小妾身上爬起来,开始召集更多的侍卫寻找季娴。

季正安一向不怎么喜欢季娴。当年他和她母亲的结合也是迫于家族利益,无关男女爱情,杨氏和自己的性格着实合不来,太过老实太过无趣,况且还为自己生下了一个女儿,此后肚子再无消息。

女儿季娴虽美,但是不带把儿,将来家产还得落入自己二弟季正年的儿子季亚手中。

所以季娴在他眼中,只剩下一个联姻的用途。只要需要用得着他女儿,季正安绝对毫不迟疑地将季娴送出去。

现在季娴不在了,他没有可以利用的棋子了,自然方寸大乱。

榻上侧卧的娇美妾侍打量着他匆匆套裤子的行为,略一思索,计上心头,扯住了季正安的衣角。

“怎么了?”季正安有些许不耐烦。

妾侍媚眼如丝,献策道:“汝州好风光,季家占七分。老爷,您可要记着,这季家长的漂亮的女人,可还有一个呢,您慌什么?”

季正安怔了一下,反问道:“你是说季零伊?”

季正安的眼眸里立刻折射出巨大的光芒,可他还是迟疑了一下,道:“她是二弟的掌上明珠,二弟必然不允的……”

“这有何难。您若是以季家困境,和兄弟情份,以二爷的性子,就算不情不愿,也是要答应的。”

季正安思索片刻,与妾侍相视一笑。

“此计,甚好。”

……………………

伊伊路过季府绿湖旁的时候,见那里围了许多人,在打捞。季零伊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打捞季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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