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来,温姝童洗漱完毕,背上书包,拿了两块椰蓉面包、一杯酸奶出门上学。雨季已经过了,每日都是晴天,太阳还没出来,但天空透蓝,不见云层。
走到斜坡上的一处台阶时,头顶电线杆子上的喇叭开始播放国歌。她便知道现在是7点整,还早,7:30上早自习,今天不用到食堂去吃早餐,可以慢慢走。不多时,就路过了升国旗的草坪广场,五星红旗已经飘扬在空中。这时候,开始播放《咱们工人有力量》。一路上,除了背着书包上学的小孩,还有要去生产区上班的工人,有些穿着工作服的母亲拉着年幼的小孩急匆匆往幼儿园赶。供销社的日用品商店紧闭着卷帘门,再往前走,是卖时蔬水果的生鲜商铺,门口停了一张小货车,工人和驾驶员正在卸货。走到孙佳佳她们口中的台子院住宿区时,广播里的歌也放完了。她吃掉了手上的最后一小块面包,喝完了酸奶,将纸盒扔进路边一只绿漆垃圾桶里。
英语早自习时,老师叫同学们拿出二号听写本默写昨天的课文要求背诵选段。这位老师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严师,为了防止同学们作弊,听写本都让准备三本,当场随机抽。用错了本子,写出来也白搭,双倍罚抄,下午留堂继续默写。一段话里错3个单词以上,也是罚抄。教室里雅雀无声,人人低着头写,快写完了,听见有人在门口喊了声报告。温姝童悄悄抬眼看了一下,发现是邓冉。
“你来得还真是早,怎么不中午再来?”老师责备道。
“我早上去换药,人太多了,换完就迟到了。”
“进来!”老师不耐烦地说。
邓冉坐进来,发现同学们都在默写,趁着翻书包拿书问后桌用几号听写本,后桌头都不敢抬,简短地说了声“二号。”
“默哪段,从哪里开始?”见后桌草草应付,邓冉又扭头过来问同桌。
“不要交头接耳!”
“老师,从哪段开始写?”
“你也不用管从哪段开始写了,难道要我们浪费时间等着你写。好了,停笔!小组长起来收一下。”
“那我怎么办?”他任然不甘心,明知老师专门针对,还要硬碰上去。
“你怎么办?让你妈妈来带你回去,头受伤了就在躺着,不要来浪费大家时间。”
“我又不是写不出来。”
“得,下了课你单独到我办公室来写,写错一个单词抄二十排。”
“好。”邓冉干脆地回答。
温姝童在心里替他捏了把汗,有些同情他,觉得老师有些不近人情,交了自己的本子后,侧身看了邓冉一眼。他发现后,笑着对她吐了吐舌头。她生怕老师发现两人有交流,立马回过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课间操期间比原本的10分钟课间多出5分钟,同学们都随着人流往操场上去做操,邓冉提着本子去了英语老师办公室。“重度疑心病”患者老师先是反复核实了他带来的本子上有没有什么猫腻,又打乱了段落顺序让他写。在《时代在召唤》的背景音乐下,他咬着牙奋笔疾书。
课间操做完,温姝童和几个女同学一起去了卫生间,回教室的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你知道吗?邓冉的脑袋不是自己摔的。”孙佳佳神神秘秘地说。
“嗯嗯,我也听说了,是被他爸爸打的,半夜打的一栋房子的人都知道。”
“骗人,哪里会有家长把小孩脑袋打破,那不是要他的命吗?”温姝童知道这几个女孩子说话总是夸大其词,对于他们口中的“梅川八卦”向来是半信半疑。
“骗你干嘛,他爸是个醉鬼,小学就经常打他。我有一次路过他家楼下,亲耳听见他爸吼得厉害,邓冉叫得像杀猪一样。”孙佳佳恨不得拍着胸脯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他爸爸太恐怖啦,我爸也打过我,但就是小竹棍打手心而已。”另一个胆小的女孩说。
“那他怪惨的。”温姝童说。
“谁让他废的,整天游手好闲,不干好事。”孙佳佳噘着嘴,故意将头扭到一边,“今天,肯定是知道老师要默写,故意晚到,看他现在到老师办公室写得出什么。”
温姝童在心里觉得孙佳佳说话太不留情面,综合几个月看下来,倒反是她们这些女生老是对别人评头论足,乱给别人扣帽子。邓冉不过迟到了,未必是写不出来。但也只敢心里想想,不敢报什么不平。毕竟这些女同学,总是爱捕风捉影,要是替他除了头,回头就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临近上课,同学们大多回到了座位上等着打铃,只见邓冉拎着本子,意气风发的大步走进教室,看样子,发挥的不错。他周围几个好事的同学凑着头问着:“怎么样?怎么样?”
“都写出来了啊。”他将本子丢给他们,故作淡定地说。
“不得了,快说,老师眼皮子底下你怎么抄的?”
“我背了的!”邓冉将本子从同学手里抽回来,白了同学一眼。
“那她怎么说,放你一马?”
“全写出来她又说我是前两节课临时抱佛脚的,还让我全文罚抄三遍。”
“哈哈哈哈。”同学们都笑起来。
邓冉在同学们的爆笑声中仔细看了一遍自己刚才写的课文,确认无误后才塞到了抽屉里。第三节课间,二号听写本发下来,温姝童竟然写错了两个单词,每个要罚抄十排,这让她始料不及。看到她本子上两个醒目的红色圈圈,孙佳佳还说了两句风凉话,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课间也不站起来活动,气鼓鼓地坐在座位上写单词。大多数被罚写的同学会在最后一节课上悄悄写完,放学就可以尽早回家吃饭,偏偏温姝童座位靠前,胆子又小,不敢在课上写,只能放学留下来。
写到最后,温姝童回头想确认下还有几个人,却只看见邓冉一个人低头写着,顿时羞愧不已。扭过头奋笔疾书,巴不得立马能交本子走人,多呆一秒都是煎熬。紧赶慢赶地写完,她逃似的背了书包就往外跑,学校已经空空荡荡,可以听见风吹树木发出的哗哗声。一般中午她会到医院去找温柏言吃饭,现在已经迟了将近半个小时,父亲肯定要问缘由,还得想个理由搪塞过去。
正想着,却被从后面赶上来的邓冉叫住了。
“喂!温姝童,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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