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其他的妃嫔如何想法,如何作为,椒房殿里的母女二人算得上是关起门来筹谋。
“瑾娘,你当真想好了?阿娘身为女子,是懂得女子的不易的,何况,本朝还吸取了汉代以及先朝的覆灭源头,对于宦官以及女子干政是十分防范的。”顾皇后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旁人无法想象的难受。
“阿娘,女儿早就想好了。”萧瑾瑜再次坚定地说:“若是曾经女儿只是有这个想法,那么在上书房的时候,女儿才想将它付诸行动。曾经夫子令我的皇兄们论政,就是三年前的永昌郡下四个县山洪暴发的事情。”
“哦?”顾皇后有些疑惑:“这事我知道,圣人即位之初,便发生了如此事件,不仅太卜令没有事先卜算出来,甚至还有些脑子不知道被什么踢了的大臣,说是因为圣人即位不正,上天示警,要求圣人下发罪己诏,以平上天之怒,真是可笑至极!”
说到最后,顾皇后还有些愤慨,毕竟今上可是先帝亲封太子,是先帝最为心爱的儿子,也得了先帝尽心的栽培。且不论先帝病重时今上不仅哀痛随侍左右,还要认真处理朝中事务,和许多老狐狸打机锋,更遑论其他的皇子给圣人添了多少麻烦,那段时间,她每每见到圣人,他的眼底都是一片青黑之色。今上即位,是先帝留有的遗诏,是太子顺位登基,哪里即位不正?!
“阿娘,快了。有些朝臣尸位素餐,中饱私囊,前些年朝中事务繁重,爹爹还没能腾出手来。如今,这些人也当退位让贤了。”萧瑾瑜看着眼眶微红的顾皇后,心中也难受至极。
“瑾娘,你接着说,山洪之事如何?”深吸几口气,顾皇后很快调整好了自己。对于方才的失态,也就是她太过在意圣人和萧瑾瑜才会如此。
“大皇兄和二皇兄商议半晌,说了疏散山洪附近居民,赈灾发粮。三皇兄思索半晌,说流民难管,应派人守住京都城门,不让流民入京为祸。四皇兄只说自己才疏学浅,不肯多言。”萧瑾瑜当时不知自己得有多克制,才没有冷嘲出声。
“那你呢?”顾皇后不知朝中事务,也不多言。
“夫子又岂会问女子有何见解?”萧瑾瑜低下头,神色莫名。当时的她还没有获得太傅的赏识,在众位兄弟中,唯独她一名女子,最难堪的不是众位兄弟的排挤,而是夫子的视而不见。
“如今你与阿娘说说,你的见解是什么?”顾皇后耐心温柔至极,她心中暗恨教学的夫子,自己的瑾娘明明才华横溢,不过是女子而已,为何要遭人白眼?顾皇后又怕萧瑾瑜钻了牛角尖,只得温柔地问询,以期自己能填补她曾经受创的内心。
“阿娘,我早就习以为常了。更遑论,我的见解早就在爹爹的御批里了。”萧瑾瑜释然一笑,见顾皇后神情难受,便笑嘻嘻地道:“将山洪附近的村民全部迁徙到三十里之外,待山洪过后,派人找寻是否还有活着的人;统计受灾人数,受灾者免三年赋税;临近的郡县迅速开仓调粮,赈济灾民,待灾情稳定,从国库开仓,将赈灾的粮食补上;除此之外,派遣太医,就地征医,以防灾后有疫;令工部右侍郎并永昌郡司士及四县司士兴修水利。最后,令受灾百姓以工代赈,配合工部重建村落,免去因此事要征召的杂役。”
顾氏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并不妨碍她觉得萧瑾瑜很厉害,相对于其他皇子的寥寥数语,萧瑾瑜的话让她觉得自己的女儿不该和她一样,困于后宅之中,成为只会争风吃醋的小女人。虽然这是她曾经最希望不过的。
“阿娘,我呈的法子爹爹虽采纳,却依旧派人守在了京都的门口,不过不是如三皇兄所言,驱赶灾民,而是登记好入城的灾民,予以赈济。我只想着如何安抚当地的灾民,却忘了逃难的百姓,实属不该。”萧瑾瑜笑着,此事已过,她再回想起来,当初的愤愤不平,郁郁难安早就随着已经被治理好的山洪一道烟消云散了。
“我的瑾娘不再是那个只知道撒娇的小姑娘了。”顾皇后三分欣慰,三分骄傲,三分惆怅,还有一分自己察觉不到的羡慕。
“阿娘。”萧瑾瑜唤了一声,只把脸埋在顾皇后的手心里,熟悉的动作使得顾皇后心头一软,道:“瑾娘,既然你打定了主意,那么阿娘自然要为你打算的。”
“嗯。”顾皇后的掌心传来闷闷地应和声,萧瑾瑜心中难受的紧,她来找阿娘,心里说到底存了利用之心,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小算盘碰上的是全意为她的慈母之心。萧瑾瑜是几位皇子皇女中立府时年纪最小的,按规矩说,皇子及冠、皇女及笄后方可建造公主府。
然圣人登基之初,新官上任三把火,倒是查处了不少官员,收回了不少宅子。其中忠敬郡公府是京都出了名的美轮美奂,圣人当太子的时候还去做过客,对其也是赞不绝口。圣人随口感慨一句,这府邸位置景色都是极好的,到不像是郡公府邸,更像是未出嫁的女儿闺阁了。谁成想此时萧瑾瑜求见,圣人略一思考,直接翻新了郡公府,改做公主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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