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姑姑看着老郡王目呲欲裂的模样心中波澜顿起,又听得他声声泣血的诉说,那些被她尘封心底深处的被刻意忽略的过往和悔恨如同遇春则生的野草,迅速抽出枝丫。
后悔吗?她后悔过。当她自以为获得自由游走人间时,她看见过炊烟人家,父母子女欢聚一堂,独她一人冷冷清清,形单影只。
当她终于明白自己将唯一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一份爱亲手葬送时已经太迟了,那个孩子才刚出生,那么小,那么脆弱。
乱葬岗那样的地方他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但是,她绝不承认,她依旧肆意人间,只有夜夜的噩梦提醒自己:她后悔了。
忽然,那残破虚弱的身体剧烈的挣扎着站起:“荣秋,快,周末中毒了,你快去找人救她。”
老郡王一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待反应过来时,只觉胸中气血翻腾,指着他的手指连同手臂都在颤抖。
天爷,果然是轮回报应天道不爽,自己因为心中的不甘竟然害了自己的孙儿。
险些杀害亲儿,迫害未出世的孙儿。她都是做了些什么啊!
产房外焦急不已的赵恒吉安他父亲跌跌撞撞的赶过来,口中直喊着:“中毒了,中毒了!”
赵恒一把扶住他,“爹,谁中毒了?”
老郡爷大喘着气,“采儿,采儿被那个女人下了毒,快,快。”
赵恒闻言险些站立不住,他甚为鲁莽的扑至门前,“大夫,我夫人中毒了!”
里面的老大夫自然听见了,可此时正是要紧时刻,容不得多思多想。他吩咐帮忙的两个婆子安抚住门外的赵恒,“告诉他,我心里有数。”
赵恒听后忽然握拳捶地低骂了一声,秋姑姑!枉他如此尊重她,她却害他至此。
那大夫果然是个有能力的,没过多久便传来婴儿的哭声,只不过没有寻常婴儿那般哭声嘹亮。
但这并不妨碍赵恒心中的大石落下了一大半。
没一会儿包好的婴儿被一个婆子抱了出来,赵恒甚至没来得及看上孩子一眼,就冲进了产房:“大夫,能查出来夫人中了什么毒么?”
老大夫刚缝合完伤口,心神大耗,但瞧他焦急的模样还是回了一句:“无碍,不过是一些不成气候的致幻药,我之前帮她处理伤口时发现有中毒的迹象,已经处理过了。这也就是你运气好遇到了我,不然,指望你们这儿的大夫,你这个小娘子可就没命躺在这里了。”
赵恒这才放下心来,他走过去看到采儿苍白的一张脸,忽然心生极度恐慌,若她此次没有坚持住,他甚至连预想都不敢。
门外的老郡爷接过那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孩子,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悲哀。曾经他第一次抱起那个被替换了的可怜孩子时,那种难以言喻的高兴至今心有余韵,眼前这个孩子没有足月生所以看起来不如记忆中那个孩子般壮实,可他顽强的生命力却叫人心疼。
周末是被疼醒的,迷糊间只道是大姨妈造访了?她准备按揉肚子的手被另一只手中途拦下,她疑惑转头,随后眼底瞬间迸发出了无尽的恐惧,“你,你你,你是人是鬼?怎么穿着古装?”
赵恒本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现实比他预想的更为残酷,她把自己忘了,说忘就忘了,一时间心理防线全面溃败,理智全无。
他死死按着她的肩膀,“就算你忘了不记得我了,我也不会放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周末还没从眼前这乱七八糟的场面中找出个头绪来,就被肚子上的刺痛激的直喊:“啊!痛痛痛!”
赵恒立时反应过来,松开了禁锢的手,着急的看着她,“痛?哪里痛?”
话出口的瞬间,他才记起她才刚刚生受了割腹之苦,他居然还在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我……”,赵恒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不应该对你撒气?可,我恨你,恨你轻易的将我忘记。曾经那么多的经历,过往怎么会一丝一毫都不记得了。太爱她了,总是习惯性的先认错,先服软,也许这样的爱在她看来太过廉价,竟然没有一丝可以被记住的价值。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放手。初见时他一度以为他们会像她所假设的那样,各过各的,遇见了喜欢的也不会互相阻拦,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可感情一事最是琢磨不定,他不曾想到他有朝一日会如此的喜欢一个他曾经认为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丝丝联系的人。也不曾想过他会一人沉沦至此,心里一直想的都是,是我想要的人,我绝不会放弃。
“夫人醒了吗?在下来请脉。”
门被敲响,一时间两人纷纷回过神。
赵恒请了大夫进门,自己闷声坐在一边不坑声,可眼神却控制不住的往另一边瞟。
大夫看起来十分和善,周末看他从容的把完脉,然后试图将手伸到她的肚子上。
她惊叫一声,迅速拉过被子,“你干嘛,你个不知羞的老流氓!”
大夫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说了一句,“真是一句令人倍感亲切的脏话!”
周末顿住,“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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