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泉从未见师尊如此严厉,又陡然得令要离开紫云山脉,一时惊慌失措,吓得跪倒在地。
沈玠也是震惊不已,讷讷道:“师尊,小师弟修为尚浅……”
“为师自有道理!”长青子打断沈玠的话,指尖一抡,掌中多出一个锦囊,“玠儿,你明日动身前往海域,按锦囊行事,不得有误。”
“谨遵师命!”沈玠不敢多言,接过锦囊,垂手而立。
方泉惊魂未定,想到孤身一人去殇域寻找黑鱼,心中惴惴不安,见师尊给师兄派下锦囊,小声道:“师尊,我的锦囊呢?”
长青子微微笑道:“你有白鱼之灵指引,不必我多作安排,不过有一物我却要赠送与你……”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那一日在冥海与饶王夫妇相遇,也算缘分一场。分别时,我赠他二人芸香一囊,他二人回赠我这枚铜钱,说戴上铜钱,可免邪魔侵扰,也算一件难得的宝物。”
方泉接过铜钱,见它不过方寸大小,一面刻竹,一面画菊,并无奇特之处,不由心下存疑,又听长青子道:“黑白双鱼本应一体,正如这铜钱正反两面互不缺失……泉儿,你此行殇域,务必要找到那黑鱼之灵,且不说阴阳合一、顺应天道,单凭白鱼有化腐朽为神奇之效,可想那黑鱼也绝非俗物,此行对你个人修行也是大有益处。”
方泉在紫云山脉生养长大,连西川之地也未曾逾越一步,如今却要离开灵域大地,心中惶恐自不必多说。他将铜钱挂在胸前,一时间只觉得前途渺茫,不知如何是好。
长青子垂下眼睑,声音变得低沉缓慢:“你二人明日一早动身,从观海崖乘舟至南疆,穿过极地冰原后抵达人域北国,从北国宣城要塞分道至殇海两域……为师即刻坐关……去吧……”
说到最后,声音已细不可闻。
方泉和沈玠知道师尊已封闭六识、神游物外,默默拜了三拜,离开厢房。
……
次日一早,方泉打了一包行李,与观中同门道别后,径直前往观海崖。
观海崖乃紫云峰的一面峭壁,立足崖顶向南望去,漫天云海尽收眼底。方泉到达时,沈玠已在崖上等候,当下欠身行礼,恭声道:“有劳师兄久等。”
“不必多礼,今日山间灵气充盈,正合出行。”沈玠说罢,取出一枚核舟,口中念念有词。
那核舟不过径寸大小,以桃核雕刻而成,舟首尾长约八分,有舱有蓬,有窗有栏。沈玠念词完毕,核舟迎风便涨,落地时大小已如真舟无异。
师兄弟二人上了舟,沈玠掌舵,核舟腾云驾雾,从观海崖向云海驶了出去。
方泉悄立舟头,回望紫云峰顶,心中好一阵感叹: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归。
方泉初次远行,一开始忧心忡忡,担心自己阅历不足、完不成师命。在云海中行驶了几日,眼见西川奇景、灵域大地各色风光,一时烦恼全部抛诸脑后,每遇着新奇物事便大呼小叫、问东问西,少年心性表露无余。
这一日从观海崖出发已有半月时间,再行几日便抵南疆,沈玠寻思着提点一二,便招呼方泉坐下,正色道:“师弟,你可知我灵域和其它六域有何不同?”
方泉道:“我只知灵域乃极净之地,具体有何不同,却不甚明了。”
“不错,”沈玠点点头,“灵域之根本在于一个‘净’字,这净非指无尘无垢,而是没有其它六域的种种晦气……”
沈玠话未说完,方泉抢声道:“师兄,这我知道,但凡万物生灵,呼吸之间都会吐故纳新,这吐出来的,就是晦气。而我灵域有红芸草,此草遍生大地,以纳晦而生,得以还天地一片清明。”
沈玠点头续道:“吐故为晦,人世间七情六欲、战争杀戮皆为晦。修行者,无不以道心印证天地本源,但凡蒙蔽道心和天地本源者,皆为晦。红芸草可吸纳人间晦气,故大荒之中,唯有灵域乃极净之地,其它六域可谓是污浊不堪……”
“污浊不堪?”方泉听过类似传闻,但终究不知底细。
“到时你就知道……”沈玠沉吟片晌,又道:“污浊即晦,可令我等灵性蒙尘,相貌气质逐渐平凡,这是小事;可污浊晦气蒙蔽本命之灵,叫我灵族修士一身本领施展不开,这才是麻烦。”
“此话怎讲?”
“这么说吧,你那化腐朽为神奇之术全凭白鱼之灵,到外域后,因有晦气蒙蔽,你那神奇术恐怕就不太灵光了。”
方泉面色一变,他孤身一人寻找黑鱼本就困难重重,若连神奇术也无法施展,那此行岂非难上加难?沉默良久,轻轻吐了一口浊气,道:“师兄说神奇术不太灵光,并非完全不能施展,是么?”
沈玠不料他这么快沉着下来,笑道:“是,那晦气只能令我等修为大大折损罢了。不过你本命之灵既不主攻,也不主防,只能点化外物,不能施于自身,只怕路上遇着几个盗匪就要了你的小命,那可怎生是好?”
方泉心中一动,明白师兄话中有话,忙道:“师兄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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