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顿了顿,对肖承平道:“若是经略帮忙打探一二,吕某感激不尽。”
肖承平苦笑道:“我自身尚且不保,只怕帮不上什么忙了……”话锋一转,又道:“此番前来,一是调查道友身份,二是奉淮王之命,请道友入府做一个茶博士……怪就怪道友之茶确为极品,淮王饮后念念不忘,下死令要我请君入府。今日得知道友原是蜃龙一脉,又怎肯入淮王府中做一个茶博士?”
书生笑道:“只怕经略回去难以交差了。”
“何尝不是?”肖承平一声长叹。
方泉忽寻思道:“我若会煮这茶就好了,这样或能混入淮府,做个茶博士,从而有机会找到黑鱼之灵……等等,肖经略说诗酒花之菁华皆为天地灵气,这书生煮茶之法,实为引灵气入茶水之中,和我以白鱼之灵化腐朽为神奇是一个道理……我既能令寻常之酒变得醇香,为何不能令寻常之茶也变成绝品?”
他想到此处,心里一阵激动,对书生道:“方才肖经略已为先生煮茶,按规矩,该轮到我了。”也不理会二人反应,径自洗了茶具,烧起水来。
不一会儿,水烧沸了,他取了些茶叶放进壶中,再倒入热水,趁人不注意时,暗中运诀,抽出一丝菁芒汲取天地灵气。
须臾,一道白光自他掌中隐现,化作千丝万缕绕进壶中,不到片刻,茶香袭来,令三人闻之一振。
方泉沏了三杯茶,却不知那书生暗中施展秘术,将他的灵魂映入茶水之中。
“请二位品一品在下之茶。”
书生笑了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他原想品出方泉的阅历人生,岂料茶入口中,唯有一股纯净至极的茶香沁入心脾。这茶香似飞雨洒轻尘,洗尽了愁绪忧思、纷扰浮华,最后留于心间的,唯有清灵空寂、淡泊宁远。
“这,这是真水无香之境……”书生难以抑制激动之情,“茶道最高境界……”
肖承平也已品出其中滋味,惊叹道:“茶者水之神,水者茶之体;非真水莫显其神,非精茶曷窥其体。此茶先有香,后无味;香时极净,乃水之神;淡时空明,乃茶之体。所谓‘真源无味,真水无香’,不外乎是。”
方泉原本并无把握,听到二人夸赞,将余下一杯饮了下去,果然觉得妙不可言。
又听那书生道:“我将诗酒花之菁华引入茶中,令其滋味变化万千,可终究落了下乘,比不得将茶香煮到极致。”话毕,骈指一点,院外招牌瞬间烧成灰烬。
“从今而后,吕某不再自负‘天下第一茶’之名。”
书生站起身,拱手道:“此局已破,我本尊一个月后再赴烹龙之宴,二位后会有期。”说罢,双眼突然失神,整个人如软泥一般瘫倒在地。
肖承平连忙走近,扶起书生把脉探息,自语道:“无妨,只是昏了过去,想必是捞月道人分影已去。”
方泉不料今日一会是如此局面,心中颇为唏嘘,再看肖承平时,见他眼神热切,仿佛寻到宝物一般,不由暗暗好笑:“怕是要请我去做茶博士了。”
他矜持一笑,对肖承平道:“此间事了,在下先走一步,经略保重。”
“小哥请留步。”肖承平叫住他,和颜悦色道:“淮王爱才,小哥这茶艺,淮王必定喜欢。不如由肖某引荐一二,淮王一高兴,说不定就奉小哥为府上嘉宾,从此前途广阔,一生无忧,如何?”
方泉心中得意,也不多推辞,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肖承平笑而不语,拉着方泉走到院外,早有一辆马车等候多时。二人上了车,一路颠颠颇颇,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停在淮府院外。
方泉下了马车,见到淮府大门,心中一叹:“一个月前探寻到此,我心想的是如何混入府中。今日再来,却是堂堂正正地过门……”
想起一会儿就要见到淮王,忽起了个心思,解下师尊所赠的铜钱藏了起来。
他跟着肖承平走进淮府,但见里面豁然开朗,青松翠竹里掩有座座别致庭院。庭院之间曲径叠叠,回廊重重,不时有青衣婢女穿梭而过。
二人又走半个时辰,遥遥望见一片翠林,林中有一小院,院上题有“翠园”二字,左右刻联,上联曰“万载常青欺福地”,下联曰“四时不谢赛罗浮”。
方泉心道:“这淮府里面倒是阔气的很。”
二人进入翠园里一个小亭,有婢女前来伺候,肖承平吩咐道:“请淮王过来品茶。”
那婢女说了声“是”,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那婢女偕同两个青衣小厮搬来火炉茶具,玉几冰裂盏,以及数十种绝品名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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