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欣晚便告别了月息,转身进了这金碧辉煌的虎口。
跟随领路的人前行,一路上被人打量的目光不断,身旁的人挑眉看着已经没了什么波动的纪欣晚,出声道:“我是教养这批宫女的女官白妗青,你直接称我为白姑姑便好。”
纪欣晚合手行礼:“民女凌零柒谨记。”
此时两人已经走过了回廊,白妗青带着她来到一处宽敞的房间前,“这里是两日后选拔训练宫女的地方,到时候会有人领着你们一同过来。”
纪欣晚默默记住这里的位置,白妗青又带着她离开前往别处,端详了一刻她发髻上的白玉盛莲簪,白妗青不知为何轻笑一声:“凌零柒是吗?”
“是。”纪欣晚沉下目光,不知她要如何。
“行了,怕什么,怎么走的这么慢?”白妗青瞟了她一眼:“快点跟上。”
“……”纪欣晚咬牙,艰难迈快了双腿,已经显露出了些许踉跄,白妗青见此又放慢了脚步:“这是在梅园受了伤?你可真是麻烦,我忙的很,这里的人已经被我赶走了,你走的难看点也无妨。”
说罢她直接向前走去,纪欣晚怕跟不上,不得不加快了速度,几乎是走五步摔一跤,白妗青的速度没有变得很快,偏偏她麻痛酸软的双腿已经难以支撑这种加速的前进,无论用了多大的力也跟不上了。
这条路如同白妗青所说,没有多余的半个人影,纪欣晚跌跌撞撞跟着未曾回头一次的白妗青走着,等好不容易到了角落里的一处房间,纪欣晚一身绣着莲叶暗纹的白衣已经染上了醒目的脏污。
白妗青打开房门,侧身让纪欣晚进去,纪欣晚在进了房间的那一刻便无法避免瘫倒在了明显有了凉意的地板上。
门被轻声合上,白妗青从上而下的注视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问道:“厌恶吗?”
纪欣晚忍着双腿的痛意抬头,直直撞进了白妗青寒凉的双眼,白妗青一张漂亮刻薄的面庞似乎带着些许讽刺,她又道:“厌恶我对你的态度吗?心里有不甘吗?”
纪欣晚沉默不语,咬牙从地上撑起身子,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对上对面女官微眯的眼:“民女失仪了。”
白妗青见挑不起她的火,脸上的讽意略微散去了一些:“还算聪明。”
带着暖意的阳光透过雕刻花纹的花窗撒了进来,却无法消融纪欣晚心上已经凝固了几日的寒冰,白妗青看了看这间整体较为简单卧房,开始绕着纪欣晚打转。
这时候她好像也不忙了,悠哉悠哉迈着轻缓的脚步,声音带上了些许愉悦:“怎么样?这里很差吧?和玉太妃的宫殿比起来,这里就像个被遗弃的狗窝一样破败,而且还要住两个人,你还要和她一起分享这份垃圾,怎么样?什么心情?”
纪欣晚依旧不为所动,站在原地就那样面无表情地接着白妗青丢过来的火花。
看她这般不温不火的态度,不再白费力气,白妗青的声音骤然变冷了:“看来有点长进,不过啊,我不管你以前是谁,现在赏识了你的是谁,既然已经走到这般田径,凌零柒,我希望你知道好歹,不要忘了是谁让你见到太阳的。”
……原来是来自皇帝师兄的警告。
纪欣晚擦了擦方才摔倒粘上的一脸灰尘:“民女自然明白。”
白妗青一昂首:“本来教养新一批宫女的时间在两天后,你此次遇刺,陛下和太妃都觉得你出宫会不安全,说不定一不留神就要到乱葬岗上去寻你的踪迹,便提前将你安排在了这里。”
她边说边往外走:“所以这是不合规矩的,为了你自己的安危,这两日就不必招摇过市出门见人了,好好待着,会有安排好的饭食送来。”
“书架上有准备的东西,该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纪欣晚沉默地看着她离开,房门关合后,脚步声渐行渐远,纪欣晚转过身子,挪动着沉重的双腿来到占据了一半房间的书架前。
不是要和人同住吗?准备的东西就这样大摇大摆放在这里了?
纪欣晚思索着,忽然发觉,在古代,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识字的。
恐怕两天后会见到的那个人也是。
书架只是中上的材料所做,与皇庄和攸宁宫的任何一寸都无法相比,纪欣晚瘦弱的指尖在上面滑动,苍白的手指在漆黑的木料上流连,勉强辨认着书卷上的字迹,忽然看见了什么,纪欣晚动作一顿。
鬼使神差地把这本《攸宁风华录》拿了起来,翻动着远不如现代书页雪白的笔录,纪欣晚满脑子都是玉玄婧风姿绰约的模样。
有美人兮,玉佩琼琚,见之不忘。
24岁,放在现代不过是刚刚踏入社会的年纪,而玉玄婧却已经被侑困在金雕玉啄的华贵牢笼,足足九年的时间了。
旁人眼里求之不得的荣耀,于她而言,究竟是是福是祸?是机会还是自毁?
一点一点把它看完,虽然已经把这位玉太妃的生平翻了个干净,几乎已经烂熟于心,纪欣晚却知道,她对于玉玄婧的认知还相当浅薄。
她居于深宫,站于高位,权掌在手,城府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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