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的葬礼上,三叔公把一份东西交给了我。这是用几十张牛皮纸一类的东西缝合成的薄薄的一本册子。日后当我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时,我再看到它时都会反胃。

三叔公说,父亲临死前反复翻看这本东西,一边念叨着我的名字,直到进入弥留状态。他还说,我是村子里仅有的三个大学生之一,说不定能看懂上面写了些什么。看不懂也没什么,他觉得这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牛皮纸”上用黑紫色的墨水歪歪扭扭写满了字,我费了很大力气才认出,这是荷兰文。于是扫描下来通过eail发给大学专攻荷兰语的高中同学,他很快把翻译的文稿发给了我。

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份像蹩脚灵异一样的东西会将我拖入怎样的一个噩梦。

没有封面、没有标题,甚至于我一开始认为其中所说的都是些虚构的故事,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些不全都是故事。

括号中的注释,都是我自己加的。

和明国相比,提图岛原文是,hiuslan,那位同学对时政不感冒,其实就是南沙中业岛更加炎热,咸腥的、灼热的海洋季风从海上刮来,吹在我赤条条的身体上,让我想念阿姆斯特丹银行保险库中的冰凉。

坂本一郎我在网络上查了许久,终于查到这人其实是一个海盗首领,也算得上是倭寇的头子,大概生于16世纪末,死于17世纪上半叶,是郑芝龙的手下。而郑芝龙就是收复台湾的那位郑成功的父亲。这位坂本一郎和郑芝龙一样,其实都是中国人,却发迹于日本,组建武装海商集团在大明朝东南沿海和东南亚一带走私贩运,奸淫掳掠。坂本一郎的中国名字,叫罗丰达,因为两侧眉骨下、眼睛上各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所以又被叫做“罗四眼”和十几个手下也都脱光了衣服,在海岸边调戏刚刚从斯普拉特利praly,南沙海域抓来的十个渔民中的三个少女。

少女们哭喊着,躲闪着,但没有用处。她们的男性亲属在一旁被捆绑着跪地,有的在咒骂,有的低头沉默,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审判。而咒骂者凄厉的呼号,似乎反而更加刺激了坂本一郎这群野兽的性欲。

这些渔民的命运的确不妙,与尼古拉郑就是著名的海盗头子郑芝龙。当时许多加入海盗团伙的中国人都起了外国名字,郑芝龙的天主教名字,就是尼古拉相比,坂本一郎从事的是更加野蛮、无耻、下作的营生在南中国海和东南亚劫掠人口,向西班牙占领下的吕宋就是现在的菲律宾贩卖。

大约一个月前,坂本一郎率领一支巨大的海盗舰队,在明国东南沿海的舟山群岛登陆,劫掠了18个村庄,掳掠了3000多个渔民押送上船,准备送去吕宋,卖给当地的西班牙殖民点,换取西班牙人的军火再卖去日本。路上他们又顺道在巴达维亚、巴布亚新几内亚登陆,多劫持了几百个当地土著,准备一起送去吕宋。不过,最能卖得出价钱的还是明国人,他们勤奋、怯懦,据说面对屠杀时也往往会束手待毙,是西班牙人眼里最好的奴隶。

当时兴高采烈的海盗在波涛汪洋中得意忘形,连飓风的迹象都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结果滔天的巨浪和无法抗拒的飓风忽然降临,舰队被狂风吹散,被浊浪打沉,坂本一郎只率领了一艘八幡船逃了出来。我和他们一起,乘着那艘八幡船在南中国海漂泊着,食物逐渐吃完,清水也逐渐耗尽。正当我们要渴死、饿死之际,我们遇到了另一群正在捕鱼的渔民。

坂本一郎用最可怜的神态向渔民们乞怜,终于让这帮善良至极的渔民放松了警惕,驾船靠近。

当渔船上的男人们把他们为数不多的食物拿来分给我们时,坂本一郎和他的手下,包括我在内,留着感激的眼泪将食物吃了下去。

食物让原本濒临死亡的海盗们有了力气,有了翻脸的力气。

他们将这群救命恩人统统抓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大海,从好望角到合恩角,从麦哲伦海峡到台湾原文是rsa,即“福尔摩沙”、吕宋,属于那些敢于冒险的无耻之徒。哥伦布、麦哲伦、科尔特斯、皮萨罗,都是不折不扣的恶棍,但只有他们能主宰这个时代的这片大海。百晓baixia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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