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凉风习习。

一声尖利的鸦啼打破了宁静,落下几片鸦羽,飞走了。

和光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莫长庚,心里方的一批。

她不是没和人挨得这么近过,不是她揍人,就是被揍。按莫长庚的实力来看,只能是她挨揍了。

莫长庚慢慢摸到了和光的左鬓,温热的吐息喷在脸颊,她的脸色刷得变白了。

淦。

这个死鬼摸哪!

看着他眼中的水雾,微微勾起的唇角,和光的心忍不住地打鼓。

该不会发现我戴了假发吧?

万佛宗拜入山门后要剃度,剃完度就不管了。有些人愿意顶着个光头,可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意的啊。于是有门路的联系药门的朋友,没门路的赖着有门路的。

死皮赖脸地求生发剂,立即见效的那种,价钱不论。

如今在万佛宗,生发剂成了一个成熟的产业链。

上头的师叔师祖辈们不管,他们也要。

一个月前,和光还顶着一头青丝飘飘的秀发,和师父比划两招后,被他按在地上,沿着头皮全给削了,一毛不剩。

任务堂的事务繁忙,她没来得及弄个生发剂长回来,只得将就着弄顶假发。

和光顶住莫长庚的胸膛,想推离他,推到一半,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哼笑,“你推我干嘛?”

她脑子里转过好几个借口,刚想拿出一个搪塞他,却看见他的手穿过自己的左鬓,她的心头猛地一跳,接着他的两根手指夹出了一丝红线,撵到她眼前。

和光接过那丝红线,月光下,线尾端泛着粼粼的光。

她皱紧眉头,吐出两个字,“残指。”

不愧是道上的,在她没注意到的情况下,被下了暗线。

莫长庚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拉开与她的距离。“残指?刚出道的人偶师?”

和光顿了顿,疑惑地看向他,“刚出道?”

话一说出口,两人就愣住了。

准确来说,残指是二十年前出道的。那年他是个筑基,在刀光剑影的里世界,是条小菜鱼,还是刚出炉的,人人都能凑上去尝几口。

但没想到这条菜鱼是条生鱼,一个金丹下手后,被残指反杀,咬碎了喉咙。

残指反杀后,没停手,他把金丹切成片,用红线缝起来,做成了人偶。摆在里世界的入口处,天天对着来往行人说:“”

对于和光来说,残指是和她同个时代的人,她们几乎同时在坤舆界打出名声,同时结丹。

而对于莫长庚来说,残指是个刚出道的新邪修,中间的二十年,弹指一挥间。

和光收起红线,远离莫长庚,她在两人间划出一道光线,冷冷地说道:“代沟。”

花灯节前夕,九曲城的执法堂联手大衍宗的执法堂,做起了各种树花灯的准备,务必在这一天,狠狠地敲游客们一比,不,是展现大衍宗的风采。

景明坊作为最繁荣的街道,要做的准备最多,准备的时间也是最久的。

和光又去了樊楼,点了二楼的包间,正对着景明街。

她支开窗户,正好窗外传来一声痛呼。

打到人了?不会吧,这不是二楼吗?

步云阶捂着下巴,一把掀开窗子,嘴里大声地骂道:“哪个没毛的崽子,不知道今天兄弟们办事吗?还敢开窗。”

他一脚踏在窗台上,正好对上了和光的目光,是执法堂那位。

双方都有点尴尬。

和光:没毛,被戳中痛点了。

步云阶:哦豁,骂错人了。

樊楼一直是执法堂的兄弟们光顾的地方,他以为开门的是自家兄弟,没想到是外边的道友。

好在两人都是脸皮厚的,对视一秒,懂了双方的意思,和气融融地岔开了话题。

步云阶的打扮颇为奇异,像刚进城打工的泥刷匠。

头上围着白布,身上的白衣红一片绿一片,嘴里叼着一支刷笔,左手提着一罐浆糊,肩上扛着旗杆,身后彩旗飘飘。

他镇定自若地从窗台抽回脚,吐出刷笔,夹在耳边,做出一派正道楷模的姿态,坦然问候道:“万佛宗的师妹,许久不见。”

和光不露形迹地把手背到身后,向他问好,嘴角的笑有点僵硬。

妈个鸡,差点被踩到手,幸好爸爸闪得快。

“师妹打算在九曲城过花灯节吗?”

和光点点头,心想:去你妈的花灯节,我只想收拾掉这堆破烂。

步云阶朗朗笑道:“花灯节说是后日开始,可明晚才是开幕式,希望师妹玩得尽兴。”说完他刚想走,又补了一句,“最近九曲城混进了邪修,不怀疑师妹的实力,师妹还是留心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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