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成是家中独子,打小他就知道,他要娶对门的柳家姑娘。
为了家族,他认了。他把心分成两半,一半给大道,一半给柳依依。
他们青梅竹马,他觉得,娶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问题,她长得还行,也不妨碍他修仙。对他来说,就是多了个小尾巴而已。
直到遇见柳幽幽,他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心是不能分成两半的,他把整颗心都给了她。
她接过,扔了。
他知道这个女人婊里婊气,不是良人,可他就是喜欢,像舔狗一样跟在身后。
几十年过去了,他不知道自己还喜不喜欢她。
修行的时候,从没想起过她。朋友顺口提一嘴,他也只是笑笑就过去了。没见到她的时候,他像个正常人一样的活着。
她出现在眼前后,他瞬间变成了舔狗,变脸之快,他朋友以为他脑子有病。
萧玉成觉得有病的是柳幽幽,这女人是不是给自己下了蛊。
他甚至去药门做了个身体检查。
检查结果是他身体没病,可能脑子有病,建议去万佛宗复诊。
他没去,他觉得柳幽幽可能是心魔吧。
喜欢柳幽幽成了一种习惯,维护她也是。
昨日在樊楼,听到说书人谈她的闲话,他的第一直觉是这家伙还真没说错,不会是在他府里安了摄像球吧。然而,他的身体却驱使着冲了上去,修为高的好友硬是没拉住。
他听到,自己像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一样,对着可能是前辈的说书人叫嚣。
明明已经很后悔了,却还是抵不住脑子里的那股劲。
今日,他本来应该进石室修炼,那股劲硬是压着他来到樊楼,那股劲在他耳边诱惑着:去看看,那老家伙还会不会说幽幽的闲话。
他心想:什么老家伙,人家是前辈。何况说了又怎么样,我还能打得过他不成?
看见季禅子的那一刻,萧玉成的心瞬间跌落到谷底。
那个女人回来了,她肯定在附近。
她还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她就不能消失吗?
可是,脑子里的那根筋逼着他,走上前,对季禅子说:“把幽幽还给我。”
萧玉成绝望地闭上眼,那个女人大抵就是他的心魔吧,他一生逃不过去的劫。
这个绝望的眼神,在外人眼中,像是败犬最后的叫嚣。
说书人打量了他一眼,狡黠地笑了笑,“年轻人,你还是太嫩了。”
萧玉成睁开眼,仰着头看他,眼神里闪过一缕不解。
“你看我,是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仰视,还是俯视?”
萧玉成皱眉,“仰视。”他想顶嘴,回想起被按着打的经历,又闭上了。
“你看我身边这小伙子,是不是也是仰视?”
萧玉成点点头。
说书人呵呵一笑,抬起醒木,在桌上猛地一敲,“这就对了,俗话说,你矮一截,你的气势也矮一截啊。来来来,你上台来。”
还不等萧玉成开口,说书人食指一点,他整个人被提着上了台。
“你站他面前去,他坐着,你站着,你的气势不就比他强了吗?”
萧玉成走近季禅子,俯视着他。
季禅子闭眼弹琴,说书人早已停止说书,他的琴声却不曾断过,眼也不曾睁开。直到萧玉成走到他跟前,一刀就能结果他的位置,他也不为所动。
啧,真够装逼的。
“幽幽在哪?”
萧玉成心想:最好还在她娘的肚子里。
“难不成幽幽和你分手了?”
萧玉成心想:可千万别。
“我是不是有机会了?”
萧玉成心想:住嘴吧,求我自己了。
铮地一声,琴音绕了个回旋,一曲完了。
萧玉成看到季禅子徐徐地睁开眼,抬起眼皮,觑了自己一眼。
他把琴放在地上,不缓不急地站起来。
萧玉成说不清楚当时的自己是什么感觉,仿佛那一刻,脑子里的那股劲有史以来第一次和自己同步了。
马勒戈壁。
仿佛眼前站起了一座山,妈/的,萧玉成忍不住后退两步,仰视着季禅子,这他/妈也太高了吧。
就像是站在五指山下,你仰着头看大圣,心里很不服,不就一被压了五百年的猴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你跑到山上去,站在他面前,俯视他,朝他龇牙。
你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手一抬把符给掀了。
山崩地裂,飞沙走石。
你发现这秃瓢还会飞,他妈的飞起来,连毛都看不到。
萧玉成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恶狠狠地看着说书人,这就是你他/妈说的气势?
说书人耸耸肩,扭开了眼。说书的时候没注意,我咋知道现在的后生能长这么高。
萧玉成现在也不管幽幽不幽幽的了,输人不能输阵势。他挺起胸,微微顶着脚,“怎么着?咱俩打一场?正好有个台子。”
九曲城的街上,明文禁止内斗。
在屋内,免不了哪家人想自家比划比划,私人场合不禁止打斗。
季禅子爽朗一笑,掰了掰手指,“也行。”
然而两人还没来得及出招,就被说书人制止了。
“吵两句得了,比划个啥呀,这世道讲究和平共处。”
萧玉成顶嘴,“这不有个台子吗?干一架又不犯法。”
说书人哂笑,“大堂包厢里的客人,哪个修为不比你们高。你俩那叫打架吗?那叫菜鸡互啄!”
菜鸡·萧玉成:…
菜鸡·季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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