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历174年春,秦军将秦国的旗帜插上了燕国的皇宫,盘踞湘江以北两百多年的燕国亡了。燕皇慕容炜俯首称臣,并将自己的女儿慕容妍以及慕容蔓送进秦宫。不日将由徐云起护送入宫。
消息传来时,元钦正在给班淑媛描眉。手一抖,就在淑媛眉尾处留下了重重的一笔,活像一条小蚯蚓。淑媛气呼呼在元钦右脸颊上回了一个小王八,笔落,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传闻燕公主慕容妍绝色倾城。羌皇鲜于宏曾重金求娶都不可得,往后进了秦宫……”
女人,就是如此,大家都得不到时尚能耐得住寂寞。冷不丁冒出个人来可能打破这无宠的局面,就心下不平起来。
元钦赐了她一盒新求来的黛粉,调笑道:“管她美貌无双,也治不了我们陛下的天阉之症。”
皇后和班淑媛一起diss了一通自己男人不行,嘻嘻哈哈又闹作一团。
待送走班淑媛后,元钦笑僵了的脸骤然挎下。按照前世的轨迹,他们陛下不仅不是天阉,还很行。两姐妹进京,慕容蔓没搅起来什么风云,她姐姐慕容妍却真真地参与到了燕国的复仇的大业中去。
慕容妍是唯一一个称得上宠妃的女人,据说是进宫没两个月便身怀龙种,哄得蒲衣觉当朝提出废后重立,要不是群臣一致反对还当场撞柱了四五六个老臣。元钦还真得卷铺盖回家给这小公主让路。
慕容妍最终没当成皇后。以谢存道为首的百官恐燕国遗贵乱政,罢朝数日劝诫蒲衣觉将慕容妍遣送出宫。蒲衣觉只好将慕容妍托付给慕容景,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慕容妍小产的消息。这位公主从此淡出大家的视野,再次亮相就是在秦亡国的前夕。
她以亡国公主之身,与慕容景兵分两路攻入长安,包抄围剿了徐云起。报了进宫前的刺杀之仇。
元钦前世都只听人家说蒲衣觉如何如何宠爱慕容妍,并没有什么感触。他本就无意皇后位,闹得再大,不过就是女人争宠。如今重活一回,他才知道这个女人不仅会魅惑君上,她还能带兵践踏秦国山河,甚至能虐杀他崇敬一世的徐将军。
他在长乐宫踱圈圈踱了半天,一咬牙连夜去了蒲衣觉的紫宸宫。
蒲衣觉忙了一天的政务,正懒洋洋泡在汤池里。听闻皇后来找,连眼皮子都没掀:“不见。”他大战告捷,又好久没有被群臣逼婚催生了,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暂时想不起来皇后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朕都好久没有给她送红糖水了,她怎么还来打扰朕。不见不见。丨。
大太监李明明出去禀皇后,没几分钟,又跟在皇后后边嗡嗡嗡进来了:“娘娘您不能进去,陛下已经歇了。”
蒲衣觉终于掀了下眼皮,从缝缝里看了他的皇后一眼。他许久没正眼打量他,甫一看,发觉皇后长高了些,约摸要到自己肩胛处。容貌也比之两年前更俏丽,很有些祸国妖姬的资本。皇帝嫌恶皱眉,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色乃刮骨之刀。
蒲衣觉对美色向来避之不及,遂翻了个身露出后背,无视之:“李明明过来给朕搓背。”刚唤完,刮骨之刀巴巴跑他面前跪下了,亲手拿了帕子来给蒲衣觉搓背。
蒲衣觉,一个一心争霸无心生崽的皇帝,他的眼里只有江山没有美人。要不是他自己编造的帝后艳情已经传遍秦国的每一寸国土,他早就把皇后一脚踹出去了。他嫌弃地往旁边一躲,斜眼看人:“皇后深夜来寻朕,可是有什么急事。”
元钦手里拿一软帕,眉眼四处乱飞,末了一咬牙道:“臣妾恳请陛下,将慕容家的两位公主遣送回燕地。”说罢声泪俱下扑倒在皇帝肩头,怨妇哭泣:“去年当是时,陛下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发愿此生只要臣妾一人。怎么,怎么这么快就变心要另纳新妇了呢!”
话音一落,整个汤池陷入可怕的沉寂之中。蒲衣觉浑身僵硬被他的皇后巴着肩膀,一个眼刀让周围侍奉的太监宫女全部退下。等闲人都走远了才凶皇后:“你怎么回事?中邪了?”
元钦心想我要是直说我知道未来,你才会真把我当邪祟烧死。
怕死的皇后抱皇帝脖子做伉俪情深状:“臣妾乃后宫之主,臣妾就是不愿意和燕公主称姐道妹,恳请陛下让两位燕公主原道返回。”
蒲衣觉用见了鬼的表情上下打量元钦,沉默了片刻之后,忽而灵光一现:“你莫不是……”他轻佻地挑起元钦的下巴,湿意在指尖汇集,顺着元钦细腻白皙的脖颈滑入衣衫之中,蓦然升腾起一股情涩的意味。
蒲衣觉嗤笑:“皇后莫不是被前朝后宫的谣言迷了眼,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这谣言还不是你编的?死男人!
元钦好气啊但还是要保持微笑,他不想徐将军因慕容妍的事死得如此凄惨,自己又能力微薄,只好亲自替徐将军做了这恶人。思及此,他勉勉强强放软腰肢,媚眼如丝地□□慕状依偎在皇帝肩头,假做情深:“臣妾不愿和慕容家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蒲衣觉看她表演,放声大笑,似乎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完又捏捏元钦的脸,依旧是笑着的,但这笑意却没有到他的眼底:“皇后莫不是忘了朕在大婚之夜的训诫。”
元钦抬头与他对视,就见得对方一字一句:“朕警告过你,莫要身居高位就心存妄,若敢生事,你——命——休——矣——”这声线冰冷,恰似这男人无情。
元钦秒怂,避开他的目光:“陛下要是执意纳慕容氏,臣妾以后不再配合陛下演戏了。”蒲衣觉闻言用打量小丫头的目光看看他,耻笑道:“那皇后就薨了吧,没了皇后,朕还有其他妃嫔。”
元钦自重生以来第一次主动正面地刚上蒲衣觉,完败。不仅如此,狗皇帝还手沾汤池里的水,跟逗小猫小狗一样弹了元钦一下,只唤他退下,便游到了池子深处不理人了。
元钦单膝跪在池边,没有起身。他望向水雾迷蒙中的皇帝,自重生以来就压制着他的无力感升腾到顶峰。他是一个假皇后,不受重视,没有话语权。而对面是高高在上的皇,将会脚踩燕国和羌国,吓得大月氏几个部落纷纷来降的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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