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啊。”江盛娆等了片刻,又重复道。
少年沉默地杵在原地,长睫微垂,眼底氤氲着暗色,离她远远的。
大概只是片刻的停顿,少年闭了闭眼,琥珀色的眼眸中划过一瞬自我厌弃的麻木,恍忽间似乎又回到了幼时,他想起母亲森冷的面孔,宗族叔伯们对他充满鄙夷的指点叱责,好像自记事起,就很少很少有人会喜欢他,会温柔地对他说话。少年嘴角轻撇,顺从地一步一步朝着女子走近,很轻微,也很缓慢。
但是全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就这样来到江盛娆面前,赤着脚,肩背挺拔,覆着单薄的亵衣,安静地立在她的床帏边。
少年很清瘦,只喜欢甜食,平日里又过得敷衍,然而掩不住腰窄腿长,已然能窥见几分成年以后的风流身姿。
“现在夜深了,外面雨势也很大···”江盛娆拍了拍身边松软的床褥,话才说到一半,就见少年呆呆地点了点头,开始有些笨拙地褪|下自己的亵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大片白皙窄痩的腰腹,上面还布着几道被抓挠掐|咬过的艳丽红|痕。
江盛娆也愣了几秒,连忙扯了块绒毯披到少年身上,她以近乎环抱的姿势拽着边角,一下子将少年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而且这张脸,现在离她也太近了,近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温热的呼吸声,还有因为无措而微微颤动的长睫。
夜色晦暗深沉,然而少年有一双极为温润柔和的琥珀色眼眸,漫着湿|漉漉的雾气,在灯火明灭中注视着她,但只是很短暂的,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似乎是出于本能反应,少年很快就推开了她。
很轻,几乎没有怎么用力,只是在两人之间拉开了一点距离。
少年依旧执拗而冷淡地站着,但又像是做错了事般,很快就垂下了手,白净的指尖局促地抓着她给的绒毯。
江盛娆勾了勾唇,勉强让原主这张美艳凌厉的脸挤出一个还算柔和的笑容,重新又坐回床沿边上,轻声道:“把衣裳穿好,早点休息吧。”
大概沉寂了片刻,她听到了少年的声音。
沙哑而低弱的,如同受伤的小动物般的试探,透着很少的希冀。
真的吗?
他说。
这样就可以了吗。
“真的。”江盛娆很认真地应道,她朝少年勾了勾手,桃花眼里一扫往日戾气,也没有丝毫的邪|念,反倒透着点少女的俏皮。
只听得“呼”的一声,女子转身把床边的灯盏都吹熄了。一切都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江盛娆躺在床的左侧,少年躺在另一侧,离她大概有三个身位的距离。
殿外风雨交加,时而惊人的亮光划破天际,发出隆隆的雷声,江盛娆闭着眼睛,心里默默地吐槽着这张足以容纳五六个人的雕花大床,又裹着被子辗转了几回,还是难以入睡,她忍不住偏头瞄了一眼,发现少年也没有睡,只是安静地睁着凤眸,望着黑漆漆的帐顶。
“你害怕打雷吗?”江盛娆稍稍往中间挪了挪,主动问道。
过了许久,在以为少年又会同往常一样不理她的时候,她看到少年眨了眨眼睛,然后很轻地说了一句:“不知道。”
好像已经习惯了。
五六岁的时候,他就一个人住在偏僻的宅院里,父亲很少来看望他,也不许哥哥来。
院子常年是冷清的,入夜时风大,屋内很冷也很黑,他就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然后等着天亮。有一次天气实在太冷了,他感染了风寒,因而却见到了父亲,意识模糊中,父亲不再用严厉的语气和他说话,还亲手给他煮了温热的汤药,虽然喝起来很苦,但是却是他那时候最开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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