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陵看着秦衍向问月宫过去, 他稍稍站了片刻, 便收回了目光, 自己往密林里走去。

该建的房子还是要建的,该做的事儿也得做。

他在密林了砍了建房子的木头,仔细辨别了灵草, 将他需要的灵植和灵兽采摘了回去后,便开始做饭。

秦衍从问月宫回来不久, 傅长陵就端着饭菜去,高兴道:“师兄回来啦?师父今个儿说了什么吗?”

秦衍看着傅长陵把饭菜放在桌:“师兄不去弟子食堂, 平时也该吃点灵植灵兽, 对师兄身体有好处, 师兄太拼了,”说着,傅长陵抬起头, 盯着秦衍, 瞧了片刻后,他皱起眉头来, “年纪轻轻, 身体就这样,不好。”

秦衍沉默不语,傅长陵放好碗筷, 跪坐在地,仰头看着秦衍:“师兄,我们一起吃饭吧?”

秦衍看着那一桌饭菜, 顿了顿,终于道:“你吃吧,我不用。”

说着,秦衍想了想,还是道:“以后你做你的就可以了。”

“没事儿,”傅长陵笑起来,“我每天都多做一份,师兄你什么时候想吃,随时来就可以。”

“你……”秦衍迟疑着,慢慢出声,“不必如此,我的确不用这些。”

“师兄想不想吃是师兄的意愿,”傅长陵提了筷子,扭过头去,一双眼明亮如星,“记得我一直等着就是了。”

秦衍没再开口,他站了片刻,终于还是转身,回了自个儿屋里。

等他走了之后,傅长陵自己夹着菜,吃了两口,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抬头看了看秦衍的屋子,撑起下巴。

“难办啊。”

他感慨出声,自己默默把饭吃完。

吃完饭后,傅长陵便回了自己房间,他先了小榻,拿出灵石来,给自己布了一个聚灵阵,而后将聚灵塔放在阵首之处,开始闭眼打坐。

他是雷系天灵根,这样的灵根并不常见,云泽适合的功法屈指可数,一世他一直在寻找最合适自己的功法,最后终于在一个密境中得得到了一位先圣的留下的功法,他将这位先圣功法稍作修改,最后自成一套体系。直到开始学这一套功法,他的修行才开始一日千里。

这一世他不打算走这样的弯路,便直接开始试着运转一世的功法。

他如今金丹有损,不敢太过激进,哪怕有聚灵塔这样的神器相助,他也只是慢慢将灵力吸入身体之中,缓慢净化而出。

如此反复大约三个小周天后,他感觉金丹开始有些隐隐作痛,立刻便停了下来,等再睁开眼时,白日疲惫一扫而空,他内心情绪也平缓了许多。他转头看了看外面的月亮,想了想,便站起身来,开始到书桌面前绘制封印业狱的阵法。

这是他答应给秦衍的东西,之前他胡扯说是先祖留下的,如今只能自己临时画给秦衍。

他猜想着,秦衍应当是会将阵法交给江夜白,既然秦衍要这个阵法,证明江夜白打算追查这事儿,只要云泽仙界高层有动作,如今一切还没发生,那所有事儿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业狱不打开,没有那场生灵涂炭的仙魔之战,云泽……或许也能幸免于难。

傅长陵低头用着自己平生所学,低头画着阵法,一直纸鹤振翅从窗外慢慢飞来,落在窗户,傅长陵没有抬头,他抬手一弹,纸鹤便化作灰烬,空气中传来傅玉殊的声音道:“七日后江夜白召集七宗大会,应该就是说你密境一事,金光寺态度不佳,你早做准备。”

傅长陵听着傅玉殊的话,他绘图的手顿了顿。

片刻后,他低下头,一面绘制阵法,一面道:“知道了,这两天有人派灵鸟窥伺我,你派人跟一下,如果是你夫人的人,让她收敛些。”

傅长陵说完,凭空又变出一只纸鹤,那纸鹤振翅往外面飞去,傅长陵低头认真绘制着阵法,一言不发。

第二天清晨,不等疾风来叫他,傅长陵就早早起身,洗漱完毕之后,换衣服,站在门口等秦衍。

秦衍出门见他站在门前,也没多说,御剑起身,便让他跟在后面。

傅长陵追着秦衍一路狂奔,果不其然还是迟到,照旧在问剑崖被谢玉清打了个半死,被官明彦和云羽拖到食堂,而后挣扎着完下午的仙界史、秦衍的心法课。等晚回来,他又开始做饭、练功、画封印阵法。

秦衍从不过问他的阵法怎么还没给他,他和傅长陵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从来不碰傅长陵的饭菜,也从来不搭理傅长陵不靠谱的问话。

对比起和其他弟子的和颜悦色,面对傅长陵,秦衍可以说是过于严厉了。

就连迟钝如云羽也察觉到情况不对,忍不住在午间吃着傅长陵打包的晚剩饭剩菜时给傅长陵说了句:“我觉得大师兄好像不大喜欢你,你也别赶着碰硬钉子了。”

傅长陵听了这话,抬眼瞪向云羽:“把饭菜给我吐出来!”

云羽赶忙抬手,示意自己不说了。

傅长陵带的虽然是剩饭,但是比食堂好吃多了。

转眼七日过去,傅长陵的封印阵法也差不多绘好,他清晨照旧起床,早早等在揽月宫门口,秦衍出门来,见他静静候着,淡道:“今日我有事,你自己去吧。”

傅长陵恭敬应了一声,随后捧着阵法道:“师兄,阵法找着了。”

秦衍没有多问,从他手里拿过阵法的图纸,在秦衍拿到图纸那一瞬间,傅长陵不着痕迹在秦衍袖子一抹。

秦衍似是未曾察觉,领着疾风御剑而去。傅长陵见他们一走,脸笑容顿失,赶紧折回秦衍房间,开始四处搜索。

他找了片刻,从一个木盒中翻出了之前疾风带回来的那块带着血迹的黑色绸布,拿到绸布之后,他揣在了胸口,转身走了出去。

他照旧跑到了落剑崖,到了落剑崖后,便见谢玉清在落剑崖等着他,他一来,谢玉清便惯例道:“来。”

傅长陵苦着脸去,谢玉清提了剑,声音平淡:“今日我们来学,问雪十三式。”

话刚说完,谢玉清木剑横扫而过,傅长陵回眸一看,便见不远处,华光自山下陆续而来。

傅长陵回头朝着谢玉清笑起来,他抬手用木剑挡住谢玉清的剑,笑嘻嘻道:“师姐,手下留情啊。”

谢玉清见他嬉皮笑脸,眉头一皱,剑风骤然腾起,横拍到了傅长陵腹间。傅长陵一口血呕出来,当即飞远了去,然后趴在地,便不再动弹了。

谢玉清见傅长陵没爬起来,她皱起眉头:“沈修凡。”

傅长陵不动,谢玉清没有说话,官明彦急得不行,忍不住道:“师姐,我……我带沈师兄去看看吧。”

“是啊,”云羽观察着傅长陵,“我看着沈师弟不太对劲啊。”

傅长陵这几日积累下的好人缘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作用,所有人都嚷嚷起来,谢玉清迟疑了片刻,终于点头道:“去吧。”

官明彦得了这话,赶紧前去,和云羽一起扶着傅长陵去了救世堂。两人扛着傅长陵,才出了问剑崖,傅长陵便左右一个手刀,直接将两人砸晕了过去。

两人晕倒之后,傅长陵将两人拖到旁边假山,拍了拍两人的肩道:“兄弟,对不住了,等一会回来见你们。”

说完,傅长陵便赶紧往鸿蒙天宫外奔去。

他看今日架势,金光寺怕是来者不善,他不知道秦衍一个人会不会吃亏。秦衍这个人,太过正直,不知变通,遇到金光寺那些不要脸的,容易吃闷亏。

傅长陵一路冲到鸿蒙天宫护山大阵外,便擦去了自己的千面水,然后套了傅家家装,他刚套衣服,便察觉周遭不对,他顿了顿动作,清骨扇从手中滑落出来,他抬眼看向旁边的人,忍不住笑起来:“跟了一路了,终于找着机会了?”

说罢,清骨扇朝着周遭卷罡风窒息而去,傅长陵大喝出声:“给本座出来!”

话音刚落,十几把钢刀从四面八方飞来,傅长陵金扇抵在唇边,嗡念出声,顷刻之间,他周边便被金字环绕,这些金字浮在半空,形成了一个无形的结界,钢刀撞到金字之,而后猛地折回,周边丛林发出有人惨叫之声,傅长陵闭眼睛,金字朝着密林之中直冲而去,密林中的人顿时不再隐藏,提刀直冲而来,傅长陵见他们露了面,冷笑出声:“一次被吓了个半死,这一次还敢回来?”

“故弄玄虚。”

黑衣人声音僵硬,傅长陵轻轻“呵”了一声:“躲了这么久才敢动手,也为难你们了,怎么,不打算靠我身的血脉打开封印了?”

“你知道得太多。”

两把钢刀相交而来,傅长陵腾空而起,轻盈落在树尖,笑眯眯道:“所以,哪怕没有我的帮助,你们的计划必须要往后推迟,你们也打算杀了我了?”

“你没用了。”

黑衣人冰冷开口:“一个受损金丹,杀你易如反掌,受死吧。”

说话间,黑衣人抬起手来,露出尖锐的指甲,朝着傅长陵狠抓过来。

傅长陵垂眸轻呵了一声,他小扇单手张开,遮住半张脸,低声道:“不知死活。”

说罢,他抬手一扇,数百张符咒如雨而去,直直冲向众人。

傅长陵和黑衣人在山下过招时,鸿蒙天宫正殿之内,江夜白坐在首位,旁边坐了鸿蒙天宫七位长老,而后三宗掌门人和四族家主陆续进殿,各自说笑着坐在了各家长老旁边。

等七大宗门坐定之后,一位身着红绸宝石袈裟的大佛修领着四个佛修走进来,众人起身,都同来的这几位佛修见礼,江夜白请着红宝石袈裟的佛修座,恭敬道:“大师座。”

佛陀普明坐到江夜白身侧,跟随他来的四位弟子都站在他身后,所有人坐下后,大殿门缓缓关,普明身后弟子给他倒了茶,他看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江夜白身,笑着道:“江宫主召开七宗大会,还特意将老僧请来,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

“此事大师应该比江某先知晓,”江夜白面色平稳,他目光看向佛陀身后一位中年佛修,淡道,“不知近日贵寺手中的璇玑密境,可有异动?”

“原来是为了这事。”

普明笑起来:“这事儿,我不来找江宫主,没想到江宫主却也敢先来找我们。”

说着,普明顿时一变,怒道:“你那好徒儿秦衍毁我宗门密境,你倒是好好说说,你们鸿蒙天宫打算怎么赔?!”

众人得了这话,面面相觑,傅玉岚打开了扇子,遮住半张脸,靠近傅玉殊道:“今个儿有好戏要看。”

傅玉殊尴尬笑了笑,只道:“喝茶,喝茶。”

江夜白听着普明的话,面神色不动,只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是让我徒弟来说吧。”

说着,江夜白抬眼,同守门弟子道:“叫秦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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