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尚书府,沈璧一脚踹开大门,怒喝一声,“高骈,给老子滚出来!”

门房听到动静,刚露头就被他掀了出去。

沈璧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直逼正厅。手中的金戈枪穿门而过,不偏不倚地钉在正厅的匾额上,将上头龙飞凤舞的“清风峻节”四个字生生钉成两半。

未几时,高府便灯火通明,十来个护院齐刷刷将沈璧包围起来。

“何人胆敢在此造次!”

还没等他们看清来人,沈璧已夺了其中一人的佩剑,众人只觉得剑光,火光,月光交相辉映,几乎融为一体,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腹部,腿部传遍全身。

护院齐齐倒下,一时惨叫连天。

“叫高骈滚出来!”沈璧掷了剑,大有多拿一秒就是脏手的意思。

此时高骈睡得正香,听闻府里来了刺客,被护院团团围住,便想瞧瞧是哪个不怕死的,敢到他府上闹事。隐隐听到沈璧的声音,暗觉事情似乎不大妙。

沈璧敢单枪匹马地杀到府里,定知道了近日传的沸沸扬扬的定亲一事跟他有关。

不过,放出消息时,他已料到沈璧该有的反应了。他最多就是来出出气,尚不敢真因此杀人,自己只需来个死不认账就行。

沈璧等的不耐,“我说了,叫高骈出来!否则,这金戈枪今日便拿你们的血来祭!”

“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在此撒野……原来是侯爷,下官有失远迎,不知侯爷半夜到访,有何指教?”高骈拢着袖子,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路过地上挣扎的护院时,抬腿就是一脚,“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赶紧滚!”

长|枪拦住了高骈的步伐。

一片海棠飘然落下,却被一分为二。这吹毛断发的枪头,淬了剧毒般在高骈的颈旁闪闪发光,将他脸上的惊恐呈现的淋漓尽致。

沈璧讥笑,“看来高尚书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侯爷,刀枪无眼,这金戈枪还,还是先收起来吧!”高骈后退一步,离枪头远了些,神色复杂,说不出想哭还是想笑,“我知道侯爷不会滥开杀戒。”

“那倒不一定。”沈璧丝毫不隐藏眼中的杀意。

高骈干笑,完全没了刚才的无知无畏。“我这条命哪有侯爷的值钱?尚不值得侯爷亲自动手。”

“确是,取你这条烂命,只会脏了本侯的手!”他依言收回长|枪。

高骈心想,自己还是高看沈璧了。脸上的笑刚刚凝聚,人就被沈璧一脚踹到了花墙上,那笑容也如坠地的瓷器,碎个干干净净。这一脚快且意外,高骈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趴在花圃里呕了好一会儿血,才缓过来。

“沈,沈璧,你……”

沈璧走到他面前,慢斯条理道:“高大人,一个户部尚书没了,还有千千万万个可以顶上去,可若一个大将军没了,你说,朝中有谁可以替代?”

他的嘴边挂上一丝锋利的笑,“高大人位高权重,更要居安思危。有些事可万万不能忘。比如,你是太师的狗腿。比如,本侯效忠的是皇上。你说,万一我失手把你打死……皇上会如何?他刚登基不久,外强环伺,内乱暗涌,我不说,高大人也明白。所以,下次招惹本侯前,掂掂自己的分量!”

他揪着高骈的领子,扬手就是一巴掌。夜深人静之际,这一巴掌听来分外响亮。响亮的高骈几乎分不清他的晕眩是源自这刺穿耳膜的声响,还是屈辱疼痛带来的愤怒。

沈璧的声音低的只有他二人才能听到,高骈知道沈璧故意羞辱自己,可他还是按压不住心头呼之欲出的怒火,“哇”地一声又喷出一口黑血。

“……你如此大逆不道,我,我一定要禀告皇上,治你的罪!”高骈靠着花墙,只有进的气,没有出得气。

“刚才的话有谁听到?有谁可以为你作证?焉知你不是为了报复,故意污蔑本侯?高骈,你诬陷沈秋泓通敌卖国,这笔账,我可一直记着呢!在我没有找你麻烦之前,你且夹紧尾巴,好好享受最后的好日子!”沈璧扯过高骈的衣摆,擦掉手上的污血,笑得分外凉薄。

高骈骇然抬眸,方才冲天的仇恨悉数被这一刻的恐惧压制,“你,你有什么证据?”

“我是没有证据,你最好祈祷我查不出证据,否则,我会让你血债血尝!”

院中火光大盛,脚步声凌乱,似乎来了不少人。

沈璧回头,见御林军的人马在院里一字排开。走在最前面的赵统领上前朝二人行礼,看了眼伤势十分惨烈,倒在墙根的尚书大人,险些没忍住笑,“侯爷,高大人,随末将入宫一趟吧!”

“赵统领先行,待本侯回去换件干净的朝服。”

沈璧是冲回侯府的。

进了门就将染血的长袍脱下,丢到一旁,好像那衣衫上沾染了令人恶心欲吐的东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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