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灿离开薛燕家,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最后绕到了半山别墅。

“独守空房”的张姐看到安灿,满脸都写着欣喜。

“你总算是回家了!”张姐几乎要上前抱住安灿了。

是啊,回家。或许,在安灿的潜意识里,市中心的公寓像个临时避难所,而这里,才是真正的家。

“唔……回来拿点东西。”

张姐真的是太高兴了,一只手扶在了安灿肩上:“回家就好,回家就好。你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

安灿摁了摁肩上那只粗粝却温暖的手:“我吃过了,你不用管我。”

这段时间,别墅里只有张姐,但是家里什么都没变,和往常一样干净整洁。门厅的大理石地面擦得锃亮,连墙上那副安灿的画像都一层不染。这个安灿和刘瑞未能珍视的家,被张姐收拾得十分妥帖,她比他们爱它。

“吃过了啊,”张姐看着安灿上了楼,“要不我炖点汤?”

楼梯上,安灿止了步。张姐的话,让安灿想起了久未联系的安母,安母特别喜欢煲汤。

三年前,安父来冇城看安灿,返程时,做女儿的本来要送父亲去机场的,但她实在抽不开身,便让司机送。就在这天,一场车祸带走了安父。安父葬礼那日,安母说,她不想再见到安灿。从此之后,安灿不再用司机,也不再坐任何人开的车。在安母眼里,安灿是一个罪人。安灿尝试过求取安母的谅解,但每一次都会让安母歇斯底里,她说,她已经没有这个女儿了。

“好,我先睡一觉,你炖了汤,我醒来刚好可以喝。”安灿回头,对向张姐殷切的目光。

安灿醒来,就看到了一场大雪。这里本就安静,飘洒着的雪花,让安静里多了几分肃穆。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那栋本属于林一曼和于新的房子。他们搬走后,把它卖给了一对年迈的夫妇。此刻,那房子灯火通明,冇城好多年没下雪了,老夫妇应该也在看雪吧?

就在这时,安灿发现自家庭院也一派灯光绚烂。她推开窗,探头去看,却闻到了一股烤肉味。

“醒了?”刘瑞站在窗下的庭院内,仰脸看安灿,“烧酒加烤肉,要来一点么?”

雪天的小酌加烤肉,是于新在上次大雪时和他们说定的。当时,他们两家人还是邻居,都是新婚夫妇,都对生活抱着热忱。那个欢声笑语的雪夜,是安灿记忆里极其遥远而微小的部分,它以于新定下“雪天必聚饮”的规矩而散场。谁也没想到,他们聚的那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待安灿到庭院,刘瑞正在小亭子里自斟自饮。烤肉架里的炭火烧得正旺,上面摊着冒着油花的牛肉,还烫着一壶烧酒。

“小心烫……”刘瑞倒了杯酒给安灿,“我是回来看梅花的。梅花果然开了,等明天有了积雪,我要拍几张雪中红梅。”

“梅花么?”安灿抿了口酒,她的胃立时变得暖烘烘,“在哪?”

刘瑞苦笑着,指指安灿身后:“就在那。”

安灿这才想起,他们搬进来时,刘瑞改造了庭院,种了好些他喜欢的花花草草,说是要让这里四时有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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